早年,焦渭跟在罗绍身边做了两任钱粮师爷,后来罗绍丢了陇西的差事,起复后进了吏部,又从吏部到国子监,不做父母官,公事上用不到钱粮师爷,焦渭便成了罗绍的幕僚,屈指算来,这场宾主已有二十多年。
罗绍性格平和,人缘很好,是出名的好好先生,加之罗家人口简单,焦渭在罗家如同家庭成员,上至秦珏和罗锦言,下至天赐、地养和小语儿,见到焦渭都要恭敬地称一声“焦叔”,焦渭与罗家上上下下相处得轻松而又亲厚,加之罗绍家境殷实,出手大方,焦渭跟在罗绍身边,不但还了早年家里的欠债,还娶妻生子,就连儿子和女儿的亲事,也是张氏亲自给张罗的,亲家都是有功名的读书人家。
因此,焦渭早就下定决心不事二主,与罗绍更是无话不谈。
听他说起欧阳杰的事,罗绍微微蹙眉,欧阳杰摆明是想要结交焦渭,如果他真是杨善宗的人,那就和高蕴脱不开干系。
想到高蕴,罗绍便膈应得连茶水都喝不下了。当日张氏的二姐没有专程来告诉他们,说是高蕴的儿子正和元姐儿议亲,问他们是否知道。他和张氏想都没想,就知道这绝不可能,待到问过罗锦言,罗绍差点气死。
现在听到焦渭提到欧阳杰可能是杨善宗的人,罗绍便很生气,对焦渭道:“这种人不必理会,如果他再找你,不用给他好脸色。”
焦渭翻翻眼皮,你说得轻松,我怎么才能不给好脸色?拿根大棒子轰走?
他只好劝道:“学生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若是欧阳杰不是杨善宗的人,那他与我结交,无非是想让我把他引荐给您,或者是引荐给京中的达官显贵,但若他真是杨善宗的人,学生认为东翁最好知会大姑爷一声,上次那件事,大姑爷和高蕴定然不睦。”
焦渭口中的那件事,便是高家提亲的事了。
焦渭这样一说,罗绍的心情平静下来,他认真地想了想,对焦渭道:“你试试能不能打听到高蕴府里的事,看看高府有没有浙江幕僚,京城很多官员的幕僚都是绍兴人,反而秦家不是,你来打听这件事,比玉章更便利。”
这也是京城里众所周知的,据说三代以前,秦家的一位子弟任浙江学政时,被浙江考生受人挑唆,联名告了御状,削官后被流放,直到十年之后,秦家才把秦学政弄回京城,不久便郁郁而终。从此后,秦家对浙江的读书人没有好感,近百年来,秦家从不与浙江的世家联姻,无论幕僚还是师爷,均没有浙江人。
因此,秦珏手下人手虽多,但是做这件事,没人比焦渭更合适。
之后焦渭又在浙江同乡的聚会上见过欧阳杰一次,不久,他便打听出来,高蕴府里没有绍兴籍的幕僚,但是幕僚之间除了是同乡,也会有同科同窗之类的关系。焦渭的一位同乡恰好有个同科在给高蕴效力。
通过这个人,焦渭得知高蕴虽然有五六位幕僚,但是他最看重的是一位欧阳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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