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口进进出出的人本来就多,有这么一辆破车和这么一个人自是引人注目,便有人打听这是谁家的破车,是谁家的车把式。
于是到了傍晚,榆林卫的人都知道了,那是骁勇侯府的破车。
就这样的破车,榆林卫还真的不好找,看来骁勇侯府也不是那么高不可攀嘛。
所以说摊子铺得太大了,又要面子又要里子,总有捉襟见肘的时候,唉,夏天快到了,看来给沈世子的冰敬要比去年多加两成了。
八面胡同的沈家别院里,莺莺燕燕歌舞升平了整整一天,抚琴的、跳舞的、唱清曲的、唱小调的、唱山歌的,又唱又跳了一天,沈砚都忘了自己被姑娘们揩了多少油了,刚开始时沈砚还记着,下定决心要从虐待赵明华上找回来,可后来越来越多,多得他也数不清了,总之,但凡是露在外面的地方,都被摸过了,有几双爪子还往他两腿中间摸,他强忍着没把她们都给踹出去,踹出去了还怎么让赵明华原型毕露?
所以,沈砚忍着,忍了一天。
小院子里的四只大狼狗也忍着,为了能向赵明华展示血盆大口,或者咬上几口,从昨天晚上,沈砚就不让喂狗了,四只大狼狗饥肠辘辘,望眼欲穿。
同样望眼欲穿的还有两个通房,她们商量了一个晚上,终于有办法了,这个办法不但能收拾世子夫人,还能让她们从此解脱。
那就是世子夫人一到,她们就一头撞过去,无论世子夫人是否会打骂惩罚她们,她们也会去悬梁自尽。
这样一来,世子夫人就落了个逼死通房的名声,她不是善妒吗?这下子就坐实了。
而她们也就此解脱,再也没人逼她们收拾世子夫人了,再也不用吃荞面了,再也不会后悔做通房了。
两位通房等得很心焦,撞头的动作演练了一次又一次,就连上吊的麻绳也找好了,没办法,她们对别院里不熟悉,找不到上好的白绫子,既然不能死得飘逸出尘,那就用麻绳吧,也挺接地气的,反正她们在世子和世子夫人眼里,就是脚底泥。
这一天无比漫长,破车上落满灰尘,车把式的脖梗子又酸又疼,沈砚的耳朵磨出茧子,身上被摸得差点蜕层皮,四只大狼狗寂寞如雪口水成河,两位通房......第一次知道死亡离得这么近,可又那么远。
太阳落山了,城门关上了,赵明华人影都没有一个。
沈砚派出的斥侯回来了:“世子爷,世子夫人在路上拐了个弯儿,卑职等一路跟着,见夫人去了祥云山。”
“祥云山?那是什么鬼地方,在哪儿?”沈砚怒目而视,赵明华这个死丫头,到了榆林还敢乱跑,她一定是皮子痒了。
“回世子爷的话,祥云山离得不远,就在绥德。”斥侯恭敬地回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