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室?”阿木声音微扬,放下茶杯,笑盈盈地看向那女婢,”是谁说我要当妾室?又是做谁的妾室?”说到这份上,再想当聋子也说不过去了。
“还能是谁?当然是小姐的表哥,霁大公子,难不成你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还妄想当正室不成?想得倒美,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几斤几两,别说你这出身低贱,就凭你现在还住在勾栏院里,能进赵府大门已是夫人开恩。”
不待她说完,人就飞了出去,一旁的齐小姐看着自己的婢子被阿木一脚踢到对面的墙上,又落了下来,尖叫一声,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另外一个女婢忙上前去扶自家小姐,见阿木站在一旁,心里虽还害怕,却依旧状着胆子道,”这位姑娘,蓝衣言语不当,多有得罪,还请姑娘看在霁公子的面上不要与她计较,我家小姐确实是好心同姑娘交好,姑娘若是不愿,奴婢日后定劝姑娘不再去打扰姑娘。”
“我只问你,是谁说我要给赵霁当妾室的?”
“奴婢不知,奴婢只听齐夫人身边的王妈妈说过此事,其他不知。”
阿木点头,“多谢你,告辞。”
阿木转身出门,身后晕倒的齐小姐睁开眼,“绿水,你现在就去将这里的事情告诉姑母,请姑母为我做主。”
绿水回头看了眼躺在地上还不曾动弹的蓝衣,眼里有犹豫,却还是曲膝应下。
等齐夫人赶到绿源茶楼时,便见自己的侄女搂着丫鬟哭的双眼红肿,发鬓歪斜。
“寰儿,这是怎么回事?”齐夫人捂着胸口急急上前。
“姑母!”齐寰扑倒在齐夫人腿边,哭得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绿水摸着眼泪儿将事情说了一遍。
小姐听说霁公子要娶阿木姑娘,想着未来嫂子定然是个人品贵重的大家闺秀,便让人请了她来茶楼,想要结交,替夫人打探未来嫂子的喜好,哪知,小姐带了礼物而来,那人却因为蓝衣一句孤女便将蓝衣踢飞,小姐当场吓晕了过去,也不知蓝衣到底伤的如何,还有没有命活。”
绿水话说到最后,看向齐夫人,齐夫人却被齐小姐抱的不能动弹,脸上的惊讶变成了怒火,“你们去找她干什么?谁说她要嫁给霁儿了?”
王妈妈忙吩咐人下去,将包间的门关上。
“姑姑,是我听表哥身边的小厮说的,你不要怪她们,要怪就怪寰儿,是寰儿不该出来乱跑,是寰儿不懂事,以为能替姑姑分忧,没想到,没想到,蓝衣!”
齐小姐转身又朝蓝衣扑去。
王妈妈连忙上前查看,见蓝衣还有气儿,只是晕了过去,又有些可惜,“夫人,人晕过去了,老奴这就去叫郎中过来。”
“不必,先将人带回府,回府再说。”事关自己的儿子,齐夫人半点儿马虎也不敢打。
蓝衣很快醒过来,直叫唤着胸口疼,郎中却再看也看不出什么毛病,只含糊着说可能伤了心肺,让好好静养,便冲冲离去。
知府赵云寿下衙听说了此事,将儿子叫到了书房。
“原本我看你对那女子颇为上心,这才允了你成亲后纳她为妾,是我想差了,这样的女子为妾,家宅定不安宁,此事就此作罢吧。”
“父亲,阿木虽出手伤人,焉知这其中没有其他人的算计?”赵霁急忙出声。
他先前放弃娶阿木为妻,本以为自己理智决定,心也会跟着放下,谁知,知道自己再娶不了她,心里就像被掏空了一般。忍了一天又一天,终是忍不住,趁着暗夜去了梅苑,小楼里觥筹交错,后罩房里,阿木却捧着话本子笑得开颜,他坐在远远的屋顶看她笑,看她哭,看她熄灯睡觉,直到天明。
这一看,就看上了瘾,每日落了锁上了门,他便一身黑衣直奔梅苑,直到被他爹发现。他爹见他面白消瘦,眼下青黑一片,破天荒地拿了鞭子抽他。
抽完之后,他依旧面如死灰,他爹才道,“不就是一个女人,大不了改了名,换了姓,纳进来就好,值得你这么糟蹋自己吗?”
他苦笑摇头,“爹,阿木的性子,是不会给人做小的。”
“再傲气,那也是女人,你自己没本事,怪不得别人不愿意。”
他听了这话,只觉背上的鞭子没有白挨。
阿木性子虽傲,可若让她眼里有自己,还有什么不可能,到时自己陪她生儿育女,除了正妻的名份,什么都是她的,她定然不会计较。
想通了这事,他自己主动寻父亲,让他安排亲事,却快越好。父亲知道他心思,也不以为意,只说不要耽误了秋闱,旁的,一切有他。
婚姻,乃是结两姓之好,互为助益,自当好好挑选。
而他给自己挑选的妻早已选好,只待阿木开窍,只待阿木眼里心里盛满了他。
然而,一月还未到,父亲便要说作罢,他怎能甘心。
书房内,气氛冰冷,恍若又回到了冬日。
“即便有齐家的算计又如何,后宅不安,你的仕途也会受影响,她若是普通女子,只会些妇人间的阴谋诡计我倒是不怕,她却不同,她半个江湖人,今天能踢飞你表妹的女婢,日后就能杀了你正妻,嫡子,你说,你还能容她在后宅吗?”
赵霁跪在地上,低着头,眼里闪着寒光,“父亲,废了她武功,这样总可以了吧?”
赵云寿一愣,随即笑了起来,“你当真愿意?”
“只有这样对大家才好。她没了依仗,我日后护着她就是,只是,日后若有人要害她,父亲别怪我心狠就是。”
“好,不愧是我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