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要见我哥哥,不知道是有什么话要说?”
苏邀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才出声问了一句。
老师傅已经转过身来了,看到是个女子,他并没有意外之色,反而还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扯了扯嘴角淡淡的问:“是苏邀县主吧?听说永定伯对你十分宠爱,家中大小事务,也都会过问你的意见,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苏邀不置可否的反问:“老师傅既然知道,那想必不会跟一般人那样,觉得我是个女子,便遮遮掩掩。那就请有话直说吧。”
老师傅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废话,只是沉声叹了口气:“我有件事想跟你说,苏姑娘,想必你已经从你哥哥那里知道了,我是郑家的人。”见苏邀没有丝毫意外,老师傅便也没有停顿的说了下去:“其实说我是郑家的人,也不尽然。因为我不过是个远房旁支,当年跟我母亲一道依附于郑家生活。想必这种情形,苏姑娘是司空见惯的。一对寄生的母子,能对郑家有多少感情呢?”
他自嘲的笑了一声。
苏邀静静的看着他,没有说话。
老师傅便深吸了口气之后又开了口:“但是有些事,没得眩郑家败亡,我母亲不顾一切的救了郑家一个孙辈,所以,他们看在我母亲的份上,带上了我这个拖油瓶,从此我在海上飘了十几年。”
他在海上飘了十几年之后,学了不少东西,又被派去了东瀛,跟着那些需要在沈海手里买军火和武器的大名,那些大名们诸侯们一个个的为了争夺底盘不择手段,什么招数都能使得出来,这一点让他也开始觉得杀戮是一件极为平常的事。
这样的日子他过了几十年了,他之前并不觉得有什么错处。
毕竟这个世道除了这条活路,也没给他别的什么活路了。
直到这一次,苏嵘对他说了那番话。
他才终于开始思考起来。
郑家给他了什么?
郑家是什么?
他之前也不必死的,苏嵘的祖父杀的也只是恶贯满盈的嫡支,并不曾对旁支赶尽杀绝,说到底,是郑家的人把他带走,他才成了逃犯。
他憎恨朝廷,其实好像根本没什么道理。
他做的这批火器,也的确是能杀无数的人,他的母亲在地底下,真的会觉得开心吗?
思索了几天之后,又从刘员外那里知道了大理府从前跟如今的变化,他终于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面色复杂的看着苏邀,许久才说:“你或许不知道,除了许次辅之外,他们在朝廷还有一个大靠山。”
苏邀终于有了一点儿兴趣,她认真的盯着老师傅的眼睛,许久,才点了点头:“你让我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
老师傅嗯了一声:“准确的说,原本只是打算告诉伯爷的,但是我知道,告诉你,也跟伯爷相差不了什么,便告诉你也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