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眸起身回去,手里拿着那个盒子,或许对她来说有盒子就够了。
回到房间内,凝眸坐在铜镜前一言不发。只有丫鬟泪满边收拾房间边嘟囔着抱怨,替凝眸鸣不平。“我说小姐,你为什么总让着大小姐?她都那样欺负你了,你怎么也不和老爷说一声,再怎么说你也是我们府里的二小姐,老爷不会坐视不管的。”
泪满不清楚凝眸为什么要忍受凝妆的各种欺负凌辱,为什么明明是个小姐活的却不如府里的一个丫鬟。为什么要把自己放那么低,那么卑微,一直忍还要小心翼翼顺从。
可凝眸自己知道原因,她是一个没有过去还遭人遗弃的人,她被好心的父亲收入府中。父亲给了她一个家,一个名字还有一个身份。她有了容身之所,不用在外面漂泊流浪。她很感谢父亲,可她的出现对于景凝妆来说本身就是个闯入者和掠夺者。
她分走了景凝妆一些东西,而那些东西本该是景凝妆全部占有的,她觉得她自己是个小偷,拿了别人不愿给的东西。她对景凝妆有愧,心中总有做贼心虚的东西,所以卑微的忍让和顺从成了习惯,成了本能,成了带在骨子里的东西。
父亲对她有恩,有温情,是她生命里最在意的东西。所以她可以对凝妆无条件,无底线的妥协退让,哪怕是凝妆对她以刀相向,她都不会还手的接受。
凝眸对着镜中的自己,隔着面纱摸了伤疤的位置,思绪忽的闪回到多年前。
只因府中的人在私下议论时,说二小姐比大小姐漂亮,被无意中经过此地的丫鬟红锦听到。红锦妒忌凝眸的命好,凭什么都是被遗弃的人,凝眸就可以被老爷捡到收为义女,做府里的二小姐被人伺候。而她就只能在这里为奴为婢,被那个凶恶的大小姐整日使唤欺负。
红锦将听到的话添油加醋说给了凝妆,凝妆便直接带着人和刀冲进了凝眸的房间。她让人按着凝眸,直接用刀在凝眸脸上划出了血迹,本来还想出手。谁知府中却突然出现了蛇兽,府内的人大喊大叫,乱做一团。
冲入屋中的蛇直奔凝妆而去,口吐红信,想要对凝妆发起攻击。关键时刻,凝眸冲上前挡在凝妆面前与大蛇对峙,她不能让凝妆出事,凝妆是父亲的亲女儿。地上的蛇和停在屋顶的飞禽在同一瞬间退去了,凝妆吓得丢了刀,被下人们带着落荒而逃,事后还病了一段时间。
下人们都在私下里传言说府里有妖,夫人邹凤兰为给凝妆遮掩,也怕老爷回来查凝眸被划伤脸部的事。便给府里的人下了死命令,谁都不准再提府里进蛇的事,时间一长,此事还真被压下去了。
但凝眸心里有疑问,为什么那些蛇会奔她而来,不伤她还被她轻易赶走。她是不是真如人所说她是个能招来毒物的妖,她害怕极了。她害怕父亲不要她,将她赶出府去。她对过去没有记忆,她不想变成一个无根的浮萍,在这世间没有方向符号的飘荡。
她害怕所想的成真,她极力避免那样的事情再发生,而唯一的办法便是她的脸上要永远带着那个疤。她为自己戴上面纱,她尽力不与别人接触,她将自己装在一个透明的盒子里,看似与别人很近实则却谁都触摸不到。
但最起码还有一个盒子可装,她不知道她是谁?来自哪里?又经历过什么?她只知道父亲、丫鬟泪满、三井师兄以及这个不属于她的家就是她现在的所有,她想平静守护。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凝眸的思绪被带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