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低头不说话,也不犯傻,若有所思的样子,仿佛他的魂回来了,知道今天是爹入土的日子,静静地,沉默着,仿佛他这十二岁的人一下成熟了,思考着人生,生命的过程,从生到死的过程。不管你贫穷,还是富贵,每个人的生命终点都是一样的,人生就像一趟旅行,旅行的终点都是一个站点,只不过旅行的过程不一样,旅行途中看到的风景不一样而已。想到这些四哥心里仿佛宽慰很多,人世间至少对于死亡是公平的。
小爷爷则在他们后面,抬棺人前面,做引路,引魂人,拎着一个竹篮,一路洒着黄纸,给老抠灵魂带路。
村里陈氏族人,也穿着白衣,戴着白帽跟在队伍后面;而村里其它姓氏之人,只有来盖过寿被的,也能分到白帽,在队伍最后面。还有一些小孩,包括以前老抠以前当“齐天大圣”时的猴子猴孙们,也戴着白帽,活蹦乱跳地在队伍里穿梭,游走,他们都是乳臭未乾的小屁孩,哪知道什么死人,出殡,就知道玩,今天像过节一样这么热闹,来凑一下热闹,心里别提多高兴。
其它村里人也不放过这个机会,出来看闹,目送老抠出殡,当然有的心里惋惜,有的心里嘲笑,有的只是为了热闹而来。
人群中有一双熟悉的,凶神恶煞般的眼睛,他就是老赖,他今天过来给丈母娘送月饼,刚到村口就听到锣声,便来看热闹,原来是老抠出殡,这个曾经的死对头,今天就要入土了,他恶毒般的心,倒也产生了一声怜悯,他怜悯的不是老抠,是自己,和别人斗来斗去,现在对手走了,以后自己不是独孤求败了,一个好的勇士,碰不到一个好的对手,心里也是一种痛苦。
老赖的眼神,再次被四哥撞见了,两人的目光怒对,各自心里都有着无穷无尽的怒火,稍点即燃。两人以后迟早有一场恶斗,一场生死决斗,一场关于谁是王者的决斗。
“寿根,你看什么,走。”秋菊注意到四哥的眼神。
四哥这才缓过神来,“奥。”
一行人,浩浩荡荡,一路鞭炮齐鸣,一路锣鼓喧天,一路黄纸洒满地,向着村西桔树林坟地奔去……
由于老抠当时仓促入棺,当时肚子快爆炸了,随便包裹了一下就入棺了。不知是肚子爆炸,还是没包裹好,这会一路抬着,一路血水滴下来,味道更恶心,酸臭味更浓,几个抬棺人,都发呕难忍,但小爷爷让他们一鼓作气,棺既然抬了,中间就不然歇了。
就这样,他们抬棺勉强将老抠抬到挖好的坟头。之后,其他人就回家了。只有小爷爷,李风水和几个挖坟人。李风水又拿着罗盘四周查看,看位置是否正,又掐算埋棺时辰。
算好时辰,几个人一起铲土,就把老抠埋了,入土为安。
到下午,大家还要去新做好的坟头烧一次,把老抠的旧衣服,还有纸做的花房子,等一并烧给他,大家的白衣白帽也要撕掉,甩着烧一下,但不烧掉,就是意思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