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洪基不由长叹一声,露出了些许疲倦。
辽国西,北,东三面为室韦,女真,高丽包围,这些部族面对辽国的压榨,时叛时附,唯有南面的宋朝稍显平静,日常恭顺,这要多亏澶渊之盟带给两家七十年的和平。
辽主不断迁移捺钵,一面亲率重兵巡视边境,一面通过召见各部首领,以确认其忠顺。有时候他非常羡慕宋朝的皇帝,只要坐在汴京城里,足不出户便可以驾驭天下。
这一次为了与宋划界之事,他将捺钵南移,半年多没回上京中京看看,结果边界不稳,各部蠢蠢欲动。
“朕解决了与宋划界之事后,便惩治这些不恭顺的各部首领!”
耶律洪基言语间仍带着强大的自信。
但他明白辽国国势可以压制宋朝,但一旦打起来,也灭不了宋朝。一旦真的逼急了,汉人也不是好惹的。
耶律洪基道:“宋朝是大国,是可以讲规矩讲道理的,不似女真,室韦那些蛮子毫无忠信可言。”
“朕本让青唐出兵配合西夏取之熙河,然而青唐却言因宋割湟州而罢兵。此毫无见识之举,岂不闻将欲取之,必先给之的道理。青唐将叛不叛,实是短视,自以为能坐山观虎斗,看宋夏拼个你死我活。”
“失去了夏国臂助,不出三年青唐必为宋所灭,这些人实令朕的大计毁于一旦。”
耶律洪基出声言语,十分痛心疾首。
“如今只有望夏国的梁乙埋能有些出息了。”
耶律乙辛听着耶律洪基的长篇大论,想到的不是宋夏青唐之事,而是想到了‘将欲取之,必先予之’的话,他是不是催促自己,太子监国太久了,如今是应当废除的时候了?
耶律乙辛回过神来道:“陛下,臣以为宋朝之中也有大有见识之人,如今与我们争议划界之事的宋朝宰相章越,怕是日后会是心腹之患。”
耶律乙辛对章越也是有所了解,甚至有些惺惺相惜。或许是因为他们都是出身寒门,却能够跻身高位的缘故,只是二人做事的手法则完全不同。
耶律洪基道:“任何以布衣而至公卿之人,朕都不会轻忽,魏王以为朕说得有道理吗?”
耶律洪基这话不仅是在说章越,其实也是在说他耶律乙辛。
能从底层杀出的人,哪个都不简单。
天子在猜疑着太子,也未尝不猜忌着他耶律乙辛。
耶律乙辛也知道自己走了这条路,多半是没什么好下场的,但人这一辈子能活这样也是足够了,比起碌碌无为老死在床榻上的人强太多了。
目标越少越容易达到所要的,反而过来背负的越多,却能更走得稳。
人这辈子就看你要的是什么了。
对于这点耶律乙辛觉得自己活得非常通透。
这时候一名官员入内禀告道:“启禀陛下,皇子耶律淳在代州为宋人所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