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韶点点头,此事确实风险太大。
“你放心,这元仲通肯定是要走秦凤路,从秦州过的,这秦凤路吕经略(吕公弼)是我亲家,秦州通判韩师朴(韩忠彦)更是与我一条船上,劫了元仲通或许不行,但在路上拖延上十天半个月的,那是不在话下。”
“即便到了京师,高遵裕要告御状,也得走个流程吧!到时候……再拖上几日,但处置下来……不,还是最好不等处置下来,捷报便要送到京里去。”
说到这里,章越露出若有若无的笑意,王韶也稍稍放下心来,如何通过正当的方式,不动声色地达到自己想要的结果?这不是咱们文官擅长的吗?
说到这里,章越道:“就让高遵裕慢慢走这流程吧,不过靠人不如靠己,你最迟两个月内,要将兵马就要练好,若不生擒木征,收复河州,则一切休提!”
王韶立即拍胸脯道:“还请经略放心,此事抱在我身上,若不生擒木征,王某提头来见!”
章越笑道:“那我以茶代酒,祝子纯马到成功!”
“好!”
王韶放下茶盏恨声道:“高遵裕这厮竟敢如此,我日后与他不共戴天。”
章越一听王韶与高遵裕翻脸不由眉头一皱,在征讨木征前若二人失和翻脸,则于日后的大战非常不利。
章越道:“子纯,若我是你断不会这般。”
王韶恨恨道:“经略,我实咽不下这气,这高遵裕屡次三番,这口气不出,王某妄自为人。”
章越道:“咽不下?子纯啊,生气不如争气,翻脸不如翻身,报仇之事成与不成,都是害人害己,与其让高遵裕知道你的厉害,倒不如先攻下河州,活捉木征之时,让他不得不来恭贺你,如此不是更好。”
王韶道:“我知经略劝我大局为重……不过此事让智缘大师劝我或更好。我王韶可不是参禅悟道的人,而是拔刀见血的人啊!”
章越闻言大笑。
王韶恼道:“经略又在笑我。”
章越笑道:“我非笑你而是笑我,子纯啊,我突然想起当年从束发读书时,到如今受得刁难为难也不少,但我想啊,与其与刁难人的为难,使对方有所收敛,倒不如算了,让对方继续刁难算了。”
“算了?”王韶他知道章越并非心胸开阔的人。
章越道:“是啊,算了,我就这么不断地向上爬,发奋让自己读书求学,眼界也随之开阔了,眼底只有自己的前程远景。当你每更上一层楼时,当初刁难你的人,也换作向你喝彩的人了。”
“最怕的便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在原地打转,一成不变。”
王韶沉默了片刻,章越知道对方懂得自己这番话,但凡是他们这等从底层爬起来的人都会懂的。
譬如当初看不起自己的老都管,章俞,到了如今章越还会与他们置气吗?
多年前的事,早就释怀了。
用自己的成长,眼界格局的开阔来代替装逼打脸,岂不快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