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他们送走后,王韶,高遵裕的脸上都不好看了。
因为蕃部的奖赏都兑现了,但他们呢?
章越道:“圣旨上说,待我军渡过黄河,直逼兴灵后,再议封赏!”
此话一出,王韶当即老大的不快了。
自己三千里外觅封侯是为什么?在青唐经营六七年了,苦心谋划又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有一朝封侯拜相,名留千古吗?
不过王韶懂得分寸忍着没说,不过高遵裕却没忍住,直接道:“当初太宗皇帝平北汉,本来说是打下北汉后便给将士们封赏,结果呢?北汉是打下了,又说要打契丹,揣着打北汉的封赏没下来,最后……嘿嘿嘿!”
章越听了心底好笑。
王韶见高遵裕这衙内都开口,自己还怕啥,于是他道:“是啊,我军遥击数百里,如今都是疲惫不堪,若是继续进兵,怕是后继乏力,重蹈高粱……”
王韶这一句话是刹住了,这事属于揭伤疤不太好提。
章越听了咳了一声,高遵裕有资格说,你王韶有吗?
高遵裕他爷爷高琼,在高梁河之战大败时是第一个冲上去护驾的,人家有资格说,你王韶有什么资格。
众人都看了刘希奭一眼,刘希奭非常机敏地道:“诸位继续说,咱家什么都没听到。”
王韶,高遵裕都是一肚子的滴咕。
宋太宗高梁河之败后,连讨伐北汉的封赏也赖掉了。他侄儿说了几句公道话,结果还被逼着自杀。
如今他们也担心万一北渡黄河进击失败,那么平兰州会州的功劳也保不住。
至于王韶坚决反对渡过黄河已不言而喻,甚至面对官家要出兵黄河的圣旨,喊出了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话。
弄得刘希奭想要装作没听到,也没办法敷衍下去,只好坐在那干笑。
散帐后,章越找王韶聊天道:“子纯啊!还记得你我第一次见面吗?”
王韶道:“当然记得,王某一辈子不忘舍人举荐之恩。”
章越笑道:“我不是与子纯说这些的,我在想那时候的子纯是英雄困顿之时,龙游浅滩之际,几个泼皮尚且敢在家门前叫阵。”
“再想想如今子纯坐拥数万雄兵,青唐各蕃部的首领在子纯面前,谨小慎微,连大气都不敢出,此番境遇可谓天差地别。”
王韶听了笑了笑。
章越道:“再说我吧,数个月前,我还出入于庙堂之上,看尽汴京之繁华。而如今……却到了这个苦寒偏僻,人烟稀少之地。”
“子纯,我是两制大臣,当今文官中官位在我之上也不出四五十人,但我为了朝廷之大计,跋涉千里至此,此战若败,官家第一个问罪的便是我章越。“
“但我明知如此,尚且敢到这里冒险,而子纯你为何反不如我呢?当初那个说效彷霍卫的奇男子,今日怎么畏首畏尾呢?”
王韶听章越这么说,顿时大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