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越却言道:“胜负之事终属难料,要胜自是要当风险,正如那句话打战哪里有不死人的。”
“不过章某以为还是能少当些风险便少当风险,能少死人便少死人。”
“章某对种将军远袭百里,斩将夺城之志,心底唯有敬佩二字!”
种谔闻言傲然道:“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种某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一首王昌龄的诗,但由种谔道来透着一股金戈铁马之气来。
不过种谔说完后对章越道:“但钟某以为道不同还是不相为谋的好,舍人,请恕种某失陪了!”
种谔离去后,章越与蔡确相顾,但见蔡确冷笑一声道:“度之放心,这口气我定给你出。”
章越道:“师兄,万万不可。”
蔡确咬着牙道:“我晓得,如今大战在即,我不便发作,待过了这段再说。”
“辱你章度之,便是辱我蔡确!”
蔡确方才已是警告过种谔了,但对方仍是如此对章越无礼,蔡确一下子竟动了杀心。
章越摇了摇头,这时候旁人禀告道:“郭大帅到了!”
章越当即步至门楼边一睹其风采。
郭逵名声在外,似王文谅便第一个迎到面前参拜,之后第二人竟是种谔,这倒是令章越诧异。
种谔不是与郭逵不和吗?
当初韩绛试探郭逵出兵横山的口风,便举荐种谔为将,郭逵很不屑地对韩绛道了一句:“种谔不过是狂生一个,朝廷因他的家世显贵而任用他,一定会误大事。”
还别说郭逵看人神准,或许准确地说,此人有一张乌鸦嘴。
章越可以想象韩绛听了这句话后肯定是气炸了。
没什么比出兵在即,你在那边咒出师不利,更令人讨厌的。
那么种谔知道郭逵不喜欢自己吗?肯定知道,那为什么还要上前奉承。
因为郭逵在西军有足够的声望以及影响力,他不仅可以成事,更可以坏事。面对郭逵,种谔也必须收起他狂生的做派来,一心要取得他的支持。
章越也从种谔的身上看到一点,古往今来能成大事的人,都是能屈能伸的。
郭逵却看也不看种谔一眼,直接从他身边经过,其余折可适,种继世等大将一并参见。
似种谔这些武将都是穿着官袍拜见,但见郭逵却只是头戴软脚幞头,身穿圆领袍服,腰间扎着捍腰。
郭逵身着这等常服而来,与一众官员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好似一群西装革履的人之中,唯有一个老者却穿着短袖短裤,不用猜这个老者肯定是这群人中身份最高的。
郭逵领头在前,与西军诸将挨个打过招呼,寒暄几句,而他身后则跟着十几名文人墨客打扮的读书人。
郭逵虽身为武将,但平日却喜欢读书养气。
郭逵年少时,每天怀揣两个饼往汴京州西酒楼上读汉书,饿了就吃饼,渴了就喝一升的酒,然后再继续读书,一直到了日落时候方才读书,酒楼之人对郭逵无不称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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