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越不断为章直引荐官员,其中不乏大员要员,最后拜见了吴充。吴充见了章直非常高兴,甚至还差点动了亲上加亲的念头。
宴席之间,王安石,吕公著也是先后而至,二人都是坐了一会便走。
王安石和吕公著似约定好一般,绝不碰面。
王安石当然是最晚到的。
期间出了一个细节,当王安石到场的时候,吴安诗主动带着章直拜见了王安石。而之前吕公著来时,吴安诗却没有带着章直前去。
吴安诗此举的意思令章越不悦。
如今王安石与吕公著已是失和了。
吕公著为御史中丞后上疏反对青苗法,以及对吕惠卿的任用表示反对。
故而两个亲家之前,吴安诗显然是要更支持章直与王家结亲的事实。
但是此事却是犯了章越的忌讳。
章直到底与谁结亲,韩琦等人都与自己开口过,但唯独岳父吴充没有开口过,十七娘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章越还问十七娘呢,十七娘却道,这是你们家自己的事,我可不拿主意。
岳父也是顶尖的人精不开口说一句话。
自己老婆都懂得避嫌疑,那么吴安诗你在凑什么热闹?
没错,岳父下一步要升宰执,肯定是要取得王安石的支持。
但是章直的婚事毕竟是章家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吴安诗来安排了?
章越今日带着章直来岳父寿宴,便是有让他最后下决心的意愿。
宴席散后,章越与章直一并离开。
二人喝多了,便一起出恭。正默不作声时,正巧听得隔壁有人言道:“章氏叔侄如今可了不得,连宰相,御史中丞都这般看重。”
“是啊,今时不如往日,麻雀也能成凤凰。”
“怎么?”
“当初二人是什么出身?旁支寒门而已,祖上三代都是布衣,如今竟也能与三司使,宰执联姻。这般攀上了高枝,这是什么世道啊!”
……
章直听了作色,章越却示意他不可高声。
等到这二人走了,章直恼道:“三叔,这亲我不结了。”
章越一脸平和地道:“有什么好不结的,不过被人说了几句话。”
“可是……”
“这二人有说错话吗?我们叔侄二人确实是寒门出身,三代以上都是布衣!”
“可是……”
章越与章直步出道:“今日这一盆冷水着实泼得好,免得你我二人以后便不知道天高地厚。”
“东晋时我最喜欢陶士行,因为他与我们一般也是出身寒门,但却能忍耐烦,终究作出一番事业,如今你我之机遇已胜过陶士行许多,何尝要抱怨许多?”
“今日这二人,便是提醒了我们,让我们不可忘了出身寒门。哪怕你我二人日后官至公卿,也是不可忘了自己出身寒微。若日后身居高位时,切记要善待当初与我们一般出身寒微之人,不可自负自傲。天下之事成之在敬在畏,败之在傲在狂。”
章直点了点头。
叔侄二人坐车回家时,章直对章越道:“三叔我已是决定与吕家结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