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越回过身来时,却对上众人的目光,却见一时有些不同。
章越走到何七身旁道:“多谢何兄,不知可否还我了?”
何七神色一僵,他绞尽脑汁地问道:“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那人是谁?”
章越没答径直取了。
韩忠彦拍了拍何七的肩膀言道:“若我是何兄,将当先看一眼,然后涂改为自己名字窃词自用,日后仅凭这首青玉案之作,就可以用一辈子了。”
何七面色难看。谁知道,本以为是满纸淫词秽语,哪知竟是这等绝妙之辞。
何七强笑道:“是。”
黄履则对范祖禹道:“这就叫不打蠢人,也不打聪明人,就打不长眼的人。范兄如何看?”
范祖禹道:“咱们与度之同窗近年,你何曾见他写出这等之词?”
黄履道:“范兄的意思是?”
范祖禹凝神半响,方道了句:“这是深藏不露。”
婢女向章越欠身后取词离去。
众人见此一幕心道,章越真没有将此词登用,为己扬名的意思。
难道他也不知此词到底到了何等地步?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那人到底是谁?
一旁的一名读书人已是抄毕道:“我这就去登用,不知浦城章三大名是?”
“章越,章度之。”一名章越同窗补充道。
词就这么传了上去。
最后有人道了一句:“此诗的意境全在这下半阙中了。”
倒是熟悉章越诗赋的几位太学生却道:“三郎的诗词,我们也看过,放在太学之中也不过中人之资,但这首未免拔高太多,忽高忽低,实让人看不透了。”
章越的词被人呈至了三楼。
这时谈论已久。
一名年轻人向一位老者请教道:“梅公,一夜尽是元夕词,难免元夕词至此有反复陈旧之感。我等写得再多,怕也是可有可无。”
这位梅公笑道:“老杜一首《江南逢李龟年》之后,我本以为此后天下再也无诗,哪知江山代有人才出。”
“你看。”
梅公朝桌上厚厚一叠元夕词道:“这些元夕词虽已是佳品,但要能破陈出新,不是没有,只是你我怕是见不到了。”
在座之人都是诗坛宿老,但都是深有感触。
一人言道:“前人文章诗句浩瀚无垠,虽说不敢尽读,但佳作怕已是读得差不多,不知来者又几人赶上前人的脚脖子。”
“譬如李太白,杜工部那等人,怕是以后一千年也出不了一个了。”
三楼中被唤作梅公自是梅尧臣,而吴安诗,吴安持兄弟也是在场,他们不过是旁听,这样的场合他们是没有资格说一个字的。
梅尧臣道:“差不多了,最后一首不好挑,挑来挑去也就是这三首之中选一首了。但都离不了充数凑数之憾。”
“眼下是不好办了,若再等一等也可,但马上就要到子时,过了元夕夜怕是遗憾了。”
“也是,我看下面是没有佳作了,梅公还请你论断吧!”
众人都看向梅尧臣请他来作这最后的裁断。
梅尧臣看了这三首诗词,正在沉吟之间,忽有人急忙奔上来道:“梅公,有首好词,好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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