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旺爸藏有心事睡不着觉,半夜三更爬起来靠床头抽烟,春旺妈说:“唉,我也睡不踏实。他爸,丽莲与张金发的事,三沟两岔传动了,这回吴家的脸可丢大啦。”“他竟敢在阎王爷头上动土,哼!”“丽莲家遭火灾后,看他那股热心劲儿,我就提醒过你,你说就算他有那贼心也没有那贼胆儿。眼下弄到这地步,看你咋收场?”“无毒不丈夫,沙凼里还会翻了大船不成?睡吧。”“唉,叫我最担心的就是春旺那死脑筋。”
春旺妈睡去,春旺爸想:“现在清理造反起家的干部,这才是我的心病啊……我一个红极一时的司令、书记、县革委委员,竟然保不住自己的儿媳妇,简直就是笑话!”
张金发躺在家里一觉醒来,听见急促敲门声。金发爸打开门愣住了,大队民兵连长带着几个基干民兵站在门口,气势汹汹地说:“张金发呢?”“还在瞌睡哩。啥事儿?”“滚开!”
张金发心里正犯嘀咕,几双手已将他摁住撑在床上,然后五花大绑拖下床。
“你们干嘛?”“干嘛,你说呢?你心里想好事儿,啥时候报告老子啦?”
民兵连长吼罢使眼色,张金发挨了一阵拳打脚踢。
“哈哈哈,哑巴啦。”
一阵翻箱倒柜,搜出粮票布票和钞票。
“这些是啥?带走!”
金发爸撵出院坝,跪地哭泣:“求求你们,饶他一回吧。”民兵连长飞起腿一脚头:“老不死的东西,养子不教,还有脸求情?”
张金发挣扎着大吼:“造你奶奶的,老子犯的哪条王法?”
一阵拳打脚踢。
“龟儿子,再叫哇!”
金发爸无可奈何:“天老天爷呀……”
看热闹的人悄声议论:
“现在又打投机倒把了。”
“什么呀,这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唉,他张金发真是活昏头啰。对大书记的未婚儿媳妇,也敢动花花儿肠子。”方芳站在人群里想想什么,悄悄转身离开。
张金发被五花大绑带到大队部,又接受一番特殊教育,然后关进一间黑屋子。他坐在地上靠着墙根,伤口还流着血,疼得直抽蓄:他想:“自己现在象菜板儿上的鱼肉。只好听天由命。只要丽莲没事儿就好。”
民兵连长走进大队部侧后一户农家,春旺爸坐在屋里抽烟,说:“通知开会了吗?”“吴书记,这些事你就甭管了,尽管吃饱喝足去登台。”
方芳赶到江丽莲家,气喘吁吁地说:“丽莲,出大事儿啦。张金发被民兵连长打个半死,还绑去了大队部。”“啊,什么?”
江丽莲一身冷汗,半晌说不出话。
“丽莲,快拿主意呀。”
她心里悄声说:“金发哥啊,姓吴的真够心狠手辣,他分明这是杀鸡给猴儿看。现在我最需要的是冷静,不然会更激怒他对你下狠手。”
江丽莲拿定主意,平静地说:“方芳,刚才广播里通知开会,我感觉就是为这事儿吧,我们走。”“丽莲,你这是……”“走吧,天无绝人之路。”
春旺爸和大队干部坐台上,他的目光不时溜到江丽莲身上又很快移开,发现江丽莲显得若无其事,同方芳几个姑娘说说笑笑。民兵连长宣布大会开始,两个基干民兵把张金发押上台,他只穿着裤衩,双手被反绑,
民兵连长数落着张金发投机倒把的罪状,结束时引领众人高呼口号,而人们照旧摆龙门阵,仿佛只有他一个人在喇叭里吼叫得声嘶力竭。春旺爸预期的过去那种场面并没有出现。他大失所望,瞟一眼江丽莲,看她正兴致勃勃的同方芳几个姑娘嬉闹。这样他心里如释重负。
于是,张金发的票证钱物没收,让队长领回队里监督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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