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一个相貌精瘦的汉子接过话头说道:“短毛佬发达咯?这么多生财家伙。”
胖子用袍袖擦擦嘴角。说道:“才不系啦!我有条友仔系在南海县的马仔,他说啊,短毛佬把生财家伙都堆放在城东校场,交什么罚款就可以领回去啦。还有那些三天前自己动手拆的,都么有系啦。”
张老板拈须点头说:“说到做到,难得;赏罚分明,更难得。”
那汉子冷笑道:“难得?你个友仔吹水吧?都不知他发了多少。整个天下谁不识,这就是你友仔搵钱的时候。这不注意藏几两银,那不注意偷几两金。”
“吔屎啦,发瘟牛!”胖子勃然大怒,把桌子拍的梆梆响。“嘢可以乱食话可以乱讲(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你侮辱我肥仔曙,得(可以)!但你不好(能)侮辱我友仔。他系孝子嘞嘅(他是一个孝子),不是他听他老母嘅与人为善和气生财,你个烂狗窦都拆咗好耐啦!(不是他听******话与人为善和气生财,你的破狗窝都给拆了很久了)”
“王老板,阿牛!不要吵啦!来来来,吃个包。”张老板急忙插进来打圆场,往碗里一人夹了个叉烧包。发瘟牛干脆就坡下驴吃起了包子,胖子依旧喋喋不休。
“李老板,不系我肥仔曙吹水。我个友仔要是发瘟牛这种为祸四邻的那种败类,早就给刘太尊荡秋千啦。就是因为他是一直勤快做好事,自己平平过的好人,才给留用的。他说的,整个什么呃行动,哦,这是短毛佬的话,他们这些作公的没私藏一砖一瓦,全封好送到校场去了,谁敢拿谁荡秋千,连辛苦费都没有。发达发达,发你老母!”
“这澳洲人倒是有一番新气象。”张老板点着手指头说道。“除了陋规,少了勒索,公事公办,赏罚分明。我们这些凭本事吃饭的小商小户生意就好做得多了。”
“这个确实。”一直不知所措的小李老板接过张老板话头。“髡……啊澳洲人仿佛有点石成金的本事,到哪儿哪儿生意好做。听家父说,往年过海做生意,要买各位海主面子,每年光孝敬礼金就占去五成出息。要不应时,人船俱没。澳洲人一来,收了刘香,破了老郑,从南直到广州,整个儿畅通无阻,出息翻了一倍有余。可惜啊,如何做出这等……”他四下里张望,见没人注意时低声说。“大逆不道之事!”
听到痛处诸人同声一叹。
对于红旗究竟能打多久,不光他们,整个广州府的缙绅百姓都是心存观望。毕竟朝廷积威已久,对这些小民而言是个不可撼动的存在。虽然他们对这个只会吃拿卡要的朝廷没什么感情,可假如天兵一到,那必然是不分良贱通通化为齑粉。髡贼可以上船一走了之,而他们便是插翅也难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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