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干人拾阶而上,门内早就迎出了几个伙计,上前热情招呼。张岱笑道;“你们不用招呼。我最厌有人嗦。”伙计们见他们来头不凡,赶紧都一个个退去,只留下一个机灵的在旁伺候,随时听候吩咐。几个人不以为意…走入门内。只见大门内当门便是一座整面大玻璃屏风,除了大理石的基座之外,再无其他装饰。玻璃屏风上用磨砂打磨出大幅的山水。张岱学识极渊博,稍稍一看便知避是宋人江参所绘的《千里江山图》。
“他们倒是时时刻刻不忘祖宗。不过这房子无论如何也不会是宋人的建筑。”张岱心中暗想,玩弄着手中的扇子。
屏风后,便是店堂。张岱经常出入各种书坊。书坊因为客户都是读书人,所以在陈列摆设上都极尽巧思,为得就是博得文人墨客的好感。
但是他们从来没见过这栉的书坊;不似个铺子,倒像座大厅一般。从外面看,正门不甚宽阔,但是内里的面积却很大。厅内没有立梁柱,圆形的石制拱顶下用铁链悬着黑铁铸就的枝形大吊灯。厅堂两旁的墙壁上开着许多高大的窗子,周围装饰着许多稀奇古怪的花纹图案。窗户上全部镶嵌着大块的玻璃o阳光从窗户投射进来,在青砖铺就的地面上投射出一个个光影。
店堂里的光线充沛,使得习惯于房内幽暗光线的士子门不由自主的眨起了眼睛。吴芝香是见惯了澳洲人的房子形式的…但是紫字号的房屋还是在传统建筑基-础上改进的…不似这般彻底的重起炉灶。因而也觉得很是新鲜。
“这哪里是什么广里人,肯定是个货真价实的澳洲人!”这个念头从他的心头掠过。然而他不lu声sè,澳洲人眼下在大明省份特殊,揭破与否都担着莫大的干系,干脆来个装不知道最好。
“真是豪奢!”文怀不由得咋舌,“光这些大玻璃…就要多少银子!就算宫里只怕也用不起………………”
说到这里他自觉失言ˉˉ闭嘴不言了。
张岱却不在意;“这许多的大玻璃,只怕有钱也没处寻觅去!千里迢迢从广东运来,就这路上的花费就骇人听闻了!”
吴芝香却知道玻璃对澳洲人来说根本不算一回事——他听人说过;澳洲人在临高有很大的玻璃作坊,每天都能造出无数的玻璃来。在临高,就算是一般的商户也都装了玻璃窗户。
只听孙淳说道;“玻璃不过是有钱罢了,只是这厅堂、这圆顶,即不用一根梁柱,全系石头拼砌而成,不知道是如何架起得?”
张岱倒是不以为意;“避是西洋人的造房之术,倒不是澳洲人的绝学。我见天主堂的房子也是类似的建法。仔细想来,这不和河上的石拱桥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是我们用来造桥,西洋人拿它造房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