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城外人喊马嘶,各路大军都在集结当中,许多军机事务要办理,吕易忠原来就忙得不可开交,还要应付田达三天五天便来一次要他“速速将紫明楼的事情办妥”,心里不由得叫苦连天――后悔自己不该去兜搭这门生意。原本他有九成以上的把握,郭逸只要一听到朝廷要向临高动兵的消息就会吓得魂飘魄散,乖乖得向田达投献产业。自己不但讨好了田国丈,还能从中捞取一笔好处――田达原来已经许他事成之后三千两银子的好处。
没想到这郭逸居然软硬不吃,一副死扛到底的摸样,不但三家字号照常开门营业,连田达等人也是见过一次就不再见了。
田达便时而到他这里来吵闹了,要他即刻把郭逸等人抓起来。逼他投献产业。
蠢货!吕易忠听了他的“高见”心里暗暗骂道。但是自己也很无奈――这个“蠢货”对自己指手画脚,自己还得陪着笑脸。
把人抓起来很容易――他关照南海县一声就是了。但是一人抓起来了,产业就要入官发卖,还投献个屁。至于入官发卖之后鹿死谁手就是另外一件事了。田国丈到底远在***城。不见得人人能买账。
不管吕易忠如何的解释,田达始终逼着他不放――他到底不过一介奴才,不过是依仗着国丈的势力狐假虎威而已,在广州城里并无一点势力可言。当官的只要推脱敷衍就很难办事。
吕易忠原本还想继续敷衍他,没想到此人居然又提出了一个要求:
“久闻紫明楼的裴莉秀是位澳洲来的绝色女子,此次要姓郭的投献产业之外,这个女子也要一起献给国丈大人。”
吕易忠哭笑不得,怎么又看上人家的小妾了。这裴莉秀他也见过多次,已经是二十四五的女子,长得虽算精致,到底粗壮了些。就那身高便比一般男子高出许多来。这样的蛮夷女人田国丈怎么会有兴趣?不会是这个田达自己想要吧。
想到自己这些日子正在参赞军务,居然还要替一个奴才抢女人出谋划策。吕易忠的心里产生了极大的厌恶感。
真是荒谬绝伦!
他原想敷衍一番再哄他回去。忽然又想到:抓郭逸固然不行――一抓人就得产业没官,抓他的小妾却没有关系,不管什么罪名扣一个抓回来,来个杀鸡儆猴,逼得郭逸自己来投献。
至于最后裴莉秀是不是会物归原主,这就不是他的事情了。
“此事容易,都在我身上。”吕易忠满口答应。
“当真?”田达最近被他哄得多次,对他的信用很不放心。
“当真。”吕易忠点头,“三天之后,我自然将人交给你。你有了这小美人,还怕那劳什子郭逸不乖乖的双上献上产业?这可是他的心头肉。”
“好!就信你这回。”田达一拍桌子,“三天后我来这里提人。”他冷笑一声,“吕赞画,你可不要食言啊,”
吕易忠打发走了田达,马上在书房里提笔写了一张手条:
“着即将紫明楼郭门裴氏莉秀拿到,南海县知道!”下面手书了花押。
他等墨迹稍干,就叫来一个仆人,命他送到南海县衙门去。
这天晚上,春柳正在后门上照看――现在紫明楼的人手已经大为减少,她不得不自己来照看后门,等候交通员的信息。严茂达、张信等人已经全部转入地下了。但是彼此之间的联络一日也没有中断过。消息全部是由交通员送来的。
交通员是化妆成挑担卖零食的小贩,他从不进门。春柳知道这个小贩每天晚上都会经过这里,但是有没有信息要传送却要看他的担子上的风车。插在左面就没有消息,若是插再右面,她就要去买点吃得,顺便把秘信带回来交给裴莉秀。
小贩刚刚过去。春柳正要关了门睡觉,忽然一个黑影从墙根掩了过来。春柳是经过培训得,当即往门后跳了一步,用暗号叫了一声。
“天干物燥!”
暗号即是识别来人的信号,也是提醒守在门后和后院里的保卫人员注意有人逼近。
来人却并不回应暗号,直直的闯到门上来了。也不管门即将要关上,直接把脚伸了进来。
“莫关门!”来人急急得叫道。
“是谁?”春柳问道。
“我是――吴――”来人赶紧将脸上的眼纱摘了下来。
“是您?!”春柳差点叫了出来――这不是吴芝香么?她赶紧打暗号让保卫人员不要出动。
这位吴芝香是紫明楼的常客、熟客。经常来裴莉秀这里献殷勤,而且还在紫明楼的柜上存了一大笔银子取息。不过自从半个月前他突然带人来提走存银之后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来了。
“您这是怎么了?”春柳惊魂未定:这位官宦人家的子弟,还是个秀才,深更半夜的穿着这么一身衣服偷偷摸摸的来访做什么?
“裴小姐在么?”他连气也不喘一口就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