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父老的禀贴,我已经看过了。没想到本次征粮居然惊扰了诸位父老。真是始料未及啊!不过我们到底是外来之人,消息闭塞,具体在征粮里发生了哪些扰民之事,还请诸位一一告知,我也好转陈执委会诸公以做定夺。”
这番话一出,刘大霖觉得甚为满意。看来禀贴已经起了作用,对方即肯作这个姿态出来,说明对禀贴并非熟视无睹。
“大霖乃身残之人,对外面的世事所闻不详,不过亲族被骚扰的甚多,至于其他各处的情景,禀坤,你来说吧。”
“是。”黄禀坤在屋子里不敢坐,一直伺立在刘大霖的身后,这时候见要他开口顿中下怀。当即施了一礼,将陈明刚一伙在县里征粮丈田的种种劣迹痛说了一番。黄禀坤为了写禀贴,从粮户士绅们嘴里搜集了不少资料。黄禀坤的口才也算不错,所以说起来很是声情并茂。说到恨处,简直有食其肉,寝其皮之感。
老实说起来,黄禀坤自己对陈明刚一伙并不见得恨到如此地步,胥吏对无权无势的普通粮户小地主来说是狼;对豪绅来说则是恶狗――平日里要时刻给他们点好处,免得来咬自己,到需要的时候又能指使去咬别人。双方的关系并非势不两立。
但是这次黄禀坤抱着“断髡贼一臂”的念头来得。在他和他父亲的的秘密商议里:澳洲人在临高人生地不熟,要切实控制全县,就得依靠这伙无君无父,眼睛里只有银子的胥吏――毕竟只有他们才熟悉全县的政务和具体情况。得离间双方的关系,甚至进而发生冲突,这就是黄禀坤的打算。
熊卜佑听得连连点头,陈明刚一伙的作为大多他早就知道。他更想知道的是黄禀坤、刘大霖等人对此人的态度,现在看来,士绅大户们对此人极其痛恨。
既然要用来平民愤,就得民愤大一些的人才好使。
“下一步是不是就要开始对陈明刚一伙的大逮捕?”在随后召开的领导小组会议上,周伯韬问。
“当然不是。”邬德说,“我们在临高理论上是没有司法权的――”
“切!”独孤求婚不满道,“我们在东门市抓了这么多的人判劳改的,不是侵犯大明司法权了吗?阿德你也太迂腐了吧。”
“对啊,我们剿匪的时候宰了多少土匪恶霸。陈明刚是个衙役,衙役不是贱民吗?杀个百姓县里也不见得有什么话说――”
“请大家注意,这和剿匪不同,而且剿匪我们用的是联村自保的民团的名义,”于鄂水说,“陈明刚在理论上是贱民,却是大明的‘经制吏’,按照我们现代的说法,是正式的地方公务员编制,未经过程序是不能随便杀得――”
“也就是说,这事情得通过临高县衙了?”董薇薇这个半吊子明史专家来了精神,“他虽然是公务员编制没错,却是地方干部,人事权在本县,用不着人事部发文,县里就能直接开除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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