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卜佑站了起来,在厅堂了转了一下,又在廊下眺望了院子中的荒芜状况,摇了摇头道:“想不到这县学文庙荒废到如此的地步!”
王赐的脸红了:“总是学生的无能……”
“这个不能怪你,”熊卜佑大大咧咧的说道,“县里几年来一文钱、一粒米也没给过你。能支撑到这个地步,已经是大大的不容易了。为了临高的文气,王教谕真当得起呕心沥血,鞠躬尽瘁了。”
这话从髡贼嘴里说出来,王赐的眼睛居然差点红了。
天可怜见!他想,我到这南陲小县临高当教谕,没一天不在奔走,能想得法子都想过,四处找士绅募捐,鞋子跑坏了好几双,被土匪抢劫,几乎丢了性命,在海边遭遇飓风,差点葬身鱼腹,看够了士绅们的冷面孔,勉勉强强的维持到现在。县令也不过道一声“辛苦”而已。想不到这海外才来了一年多的澳洲人,竟能看得这样明白。忽然大起知己之感。
“这也不敢当。”王赐平静了下心态,“即然当了这一县的教谕,总得尽一分心力。”他叹了口气,“但求问心无愧而已。”
“好一个但求问心无愧!”熊卜佑看他的神情知道这碗米汤灌得有效。来之前,大家商议过到底用什么方法来打动这王教谕。讨论下来还是这方面更能挠到他的痒处。一试之下,果不其然。
他接着故意叹道:“若是大明的官吏都能当得起一个问心无愧就好了!”
这话有批评时政的味道。王赐虽然是个小小的教谕,却不是井底之蛙,赴任路上和在任上的所见所闻,与家中和好友、同窗之间的书信往来,让他感到时局在一天天走下坡路。他不愿意当着髡贼的面评论这些,干脆闭口不言,只是叹息而已。
熊卜佑觉得火候已经到了。说:“我见县学旁的茉莉轩,已经破败不堪,再不修缮,恐怕要倒塌了,这临高文坛的一段佳话就要湮灭……”
“学生何尝不想修整一新。”王赐也一直在为这事担心。他不是临高县人,但是这临高文坛的重要遗迹若是毁在他的任上,百年之后的县志会怎么写自己?想到这里他就觉得寝食难安。
“我也求过县令,只是县里仓廪空空,没有额外的钱米。就算征几个民工来干活,总得给人吃饭。再者木工、瓦工,光给饭吃人也不肯来。”王赐束手无策。修缮屋子不是一笔小钱,要雇工、要买木料、砖瓦、石灰。开销很大。
“既然县里没钱,我们倒是可以帮忙修缮茉莉轩。”熊卜佑乘机提出了要求。
“你们修?”王赐惊讶的看了他一眼。这髡贼打得是什么算盘?平白无故的帮忙修房子做什么?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正是,不仅是茉莉轩,还有这里。”熊卜佑指了下外面,“你这文庙和县学,也得好好修缮一番了吧。不然实在有碍观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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