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往深里想各家也不亏:自己运到广州去发卖,行情也不过如此。虽然后市可能会涨,但是同样也有可能跌――这是保不定的事情。自己运出去,还要承担运费和路上的费用,也不是一笔小数字,一旦遇到海难或者海盗,更是损失惨重,甚至血本无归。
特别是对于小同行,这个条件甚至是优惠的。因为小同行根本没有能力自运自销,都是委托大同行代销的,不但要出手续费,而且运售过程还要吃些亏,不是大同行把损耗都压到小同行身上,就是有各种花样的费用。
如果能以三两八钱的行情在雷州就地成交,各家估计也会乐于接受。
相比之下,华南的风险要大的多。即使广州的行情能够维持不变,华南还要倒贴运费和一应花销,若是跌了,还会大亏。
他们既然开出这样的条件来,显然是看准糖价会大涨。但是糖价涨跌,除了丰歉之外,和“洋庄”的需求有很大关系。那些海外蛮夷每年对糖的需求量是多少,是很难预计的。
冯广丰想了想,才慎重道:“这样做,对各家同业自然是极大的好处了,但是糖价波动甚大,万一行情不理想,贵东必然大受损失,此事如何使得?”
“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文同开始恭维他了,“海义堂的二十一家同业,难得有冯老板这样深明事理的人:即能顾己又能顾人!”
“不敢,不敢。”虽然知道对方是恭维话,但是冯广丰在海义堂里一贯是个被人瞧不大起的主,现在有人赞赏自然高兴,“文掌柜过奖了。”
“当初祝安要大家压价的时候,海义堂上上下下只有冯老板出来为蔗农说了句公道话。这一点,实属不易。”文同一见有效,按照预先的“演习”的布置,继续恭维他了,“所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海义堂的人,居然连这点见识也没有,真是枉费了冯老板的一片心意了。”
听到这句,冯广丰心里一阵激动。自己在海义堂里多次建议:不能因为要和华南对抗而伤及蔗农――从长远看对整个雷州的糖业都是不利的。为了这些话他一直遭人的冷眼,甚至被人恶语相加。想不到华南如此的欣赏他的言论,一时百味杂陈,说不出话来了。大有知己之感。
“至于华南为什么这样做,也是有缘故的。”眼看他的神色起了变化,文同知道这番说辞起了效果。便很恳切的说:
“敝东这样做的用意,无非是自从开了海禁之后,出洋贩货的船只越来越多。各种货物运贩出去不算,那些夷人自己也来做生意了。有些贩洋的户头,为了自己赚几个小钱,故意杀价,一家价钱做低了,别家要想抬价不容易。夷人也是精明的,瞅准这点,你要高价他就另外找人,总有人肯卖。自己人杀自己人,砍得血淋淋的,你说可惜不可惜?”
冯广丰自己也去过广州几次,虽然没直接做过“洋庄”,但是知道文同说的不假。
“所以,华南就想联合雷州的糖业同行来共进退。”文同道,“这便是初衷。”
冯广丰点点头:“若是要共进退,就该盈亏共担才是。现在的做法,华南的风险太大。”
“的确。但是华南初到宝方,又不合与同业们发生了一场冲突。虽然是祝安捣的鬼,但是毕竟有些芥蒂,需要徐徐化解。人心一不齐,纵然为了大家好,也难免有误会的成分。所以这一次,华南就多担一些风险了。”
“难得文掌柜如此坦诚!”冯广丰对华南的印象大好,“海义堂那边,我一定尽力去说合。只是――”他小心翼翼的问道:“各家只要交收购的糖款来就可以了,还有没有其他花费?”
“一概没有,除了九八扣的规费。”文同说,“这笔利益,我知道原是各家糖行的好处。不过华南最近几个月来没有收取,所以还得商请各家相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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