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荀先生是要来指点学生一条明路了。”
荀礼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明路,或许说不上,到有可能是条死路――自髡贼登上临高,与他们作对的个个都难逃一死,先生还愿意走这条路么?”
“走。”易浩然毫不犹豫。
“那我也实言相告,”荀礼看了一眼还在正厅里喝茶叙话的客人们,小声道,“我并不是什么门客――那位门客相公,已经被我杀了。”
“嗯?!”易浩然登时又吃了一惊。
“先生且听我言。”荀礼道,“实不相瞒,我现在在城外,聚有百个绿林兄弟――都是敢打敢杀的好汉……”
他看到易浩然的面色微变,又道:“先生莫要误会了,在下并不是草莽中人。当年,我曾是临高县的缙绅,髡贼登陆临高,我与他们死命交战,不幸战败。兄长、侄儿都战死沙场,家中眷属,更是无一幸免。后来我投到两广总督府,何镇出征临高的时候,在下曾是他麾下的幕僚……”
原来这荀礼正是苟家两兄弟的老二苟循礼。苟循礼自从在越南煽动土匪攻打鸿基失败,其后数年又在当地折腾了一番,死了不少人。虽然和胡烂眼两人拉起了一支规模不小的队伍,却又被澳洲人的“剿匪”打了个稀巴烂,三停人马丢了两停半。余下的人也不想再在越南和澳洲人死磕了。有人过去在梧州落草,便提议回梧州去当土匪――至少梧州是个交通要道,商旅众多,可抢劫的东西也比在越北多的多。
回到梧州一番火并:胡烂眼“奋勇当先”,苟循礼“神机妙算”,众土匪“效力用命”,齐心协力,总算是在当地站稳了脚跟。苟循礼急于想知道儿子的消息,也不甘心就这样落草为寇一辈子,便辞了胡烂眼,重新潜回澳门找李丝雅。
然而他们折腾几年,没能动髡贼半根毫毛不说,有关髡贼的消息也所知有限。李丝雅对他已经失去了兴趣,除了供给三餐一宿,竟将他抛一旁,不闻不问。
苟二在澳门待了一个多月,就见了李丝雅一次,知道他对这女人已经毫无用处了,只好灰溜溜的又回广州看看情势。
广州城里,不但郭逸的气焰盛于往日,髡贼更是直接在城外修起了什么大世界。广州官场对髡贼不但视而不见,甚至阿谀奉承。苟二这样的“反髡斗士”别说被人重用,几乎成了“瘟神”一般为人避之不及,成了丧家之犬。
更惨的是,原本跟随何镇当还乡团的苟承绚下落不明,完全不知去向,赖家兄弟更是音讯全无。苟循礼靠着手里仅存的一点银子在广州的各处衙门里打听消息,也没打听到具体的消息,只听说儿子跟着何镇走了之后就没有再回广州,想来是死在海南了。
他大哭一场,伤心归伤心,也只好另做打算了。没想到这会又传出消息来,说郭东主正悬红一百两银子,要苟家父子的人头,没有人头,一条胳膊一条腿也值五十两。胡烂眼也没被忘记,悬红了五十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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