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刚刚大亮一会,大路上行人和运货的车已经不少了。.戴德厚还记得自己第一次来这条大路的时候,那车水马龙的热闹场面,真是惊得他眼睛都合不上,就是说书先生嘴里那些名都古城的街道,怕也比不上这临高的百博路。
没想到这样的大路首长还不满足,后来又修了这条铁路,这可真是用铁铺得路啊!一根根比胳膊还粗的铁条子铺在木头上,这种挥霍无度的感觉让戴德厚每次看着都觉得心疼――这得花多少钱啊。
大路和铁路毗邻修建,离抱甲河――首长们起了个文澜河的雅名,他还是习惯旧名。戴德厚隔着一排一排樟木桩子远望,对面的稻田分成大大的方块,更远处的莪香岭――现在叫高山岭了――坡上,一条条更大的引水渠将多召来水库的水引过来,旁边还修着一溜溜平房,那是首长们的雇农住的地方。
前些曰子秋收大忙的时候,戴德厚去做过季节短工,下过农场里的稻田,那地里满满都是等着收的稻子,沉甸甸的金骨朵看着就喜气。
首长们真是好本事,连这稻子也能弄得那么好。
戴德厚今年正好四十,他家先祖原本就是临高人,后来祖上分家,他家这一支去了儋州置地过活。虽然算不上什么大富大贵之家,也算是家境小康。他家里有几亩薄田,在儋州城里还有个小铺做点鱼虾贝的干货生意,温饱不成问题,但前几年儋州闹风灾,他家不但受灾颇重,他还意外受伤,只好借了贷,这几年一直过得紧巴巴的。
后来澳洲人到了临高,开始大家以为就是厉害点的海盗,闹闹就走,没成想不过一年澳洲人的路都修到了南宝,这时候儋州也人心惶惶,原先的贷主举家搬走,非得要他立刻还贷,他被逼得没法,只好低价变卖田产还债,随后儋州市面又突然冒出许多廉价临高渔获,他的干货生意一落千丈,亏了一大笔,全家生活顿时没了着落。
戴德厚想想自家在临高还有同宗亲戚,虽然只是年节有来往,但多少能帮衬帮衬,又听说临高在澳洲首长治下市面非常兴旺,有很多生意可以做,就想着干脆来临高找饭吃。
来了才知道,这边首长卖的渔获如此便宜,他的老本行干不了,他也想过入首长的伙,但这澳洲首长可不是普通的海匪,去给他们做活要入他们风俗,剃发易服。
戴家先祖戴定实本是宋代举人,是临高历史上的名人之一。虽然到他们这一代文风早已沦湮,戴德厚身上到底还有几分文气,再说老父母还在,也不敢去给他们受这份罪。
还好这边不缺活计干,戴德厚一家租了亲戚的房子,他四处打临工,老父母和妻儿做些小买卖,温饱好说,就是这寄人篱下的曰子不是长久之计。
在一大片修了半截的楼房工地不远处,火车开始减速,缓缓停靠在站上,随后响起了报站的喇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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