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两三千。”孔孝先背着手,表情凝重:“那么,到底是两千,还是三千?”
面对这以“千”为单位的敌军,手下只有一百多人的孔孝先眼神阴郁,但斥候却回答不上来他提出的问题。
孔孝先陷入纠结。看着他紧蹙的眉头,就知道他心中有多么窘迫。
思考片刻,他扭过头来,暴怒吼道:“你们这批斥候是我带过的最差劲的一批!见到敌人,想到的是逃跑,却不是侦查!想当年老子当斥候都尉的时候,远处一打眼就知道来多少人。”
陈牧心想:孔孝先是想用咆哮声遮掩刚才流露出的胆怯。所谓的“陪着弟兄们一起死”,只不过是个口号罢了。也不知驻留在北城门的那些阴魂们,此时是用什么目光望着孔孝先。看到孔孝先的表现之后,他们又是什么心情。
后来,孔孝先要求开紧急会议,全体百夫长以上军官都来参加。
背插小旗儿的通传四面跑开,通知各门去了。
监军吴栋摇了摇头,也跟着大伙来到都尉长军帐,这时候他心里也清楚,再守,也不过是白费力气,还把命搭进去。
一种逃亡的气息在酒泉城中弥漫开来,不知为何,此时的陈牧反而觉得一阵轻松,竟然找到一种置身事外的感觉,按理说这是不应当的,可这种感觉来得就是那么莫名其妙。
会议的气氛十分沉重,将官们各持己见,争论不休。可是总体看来,还是言退者多一些。
就在这时,又有斥候跑了过来:“报都尉长,援军来了!旅校唐洪亲自带兵来的,来了一千人。距离酒泉城还有不到三十里,唐校尉说了,要连夜进城。”
闻言,会议室中轰然爆炸。
众人击掌,手舞足蹈,弹冠相庆。
“终于把援军盼来了,哈哈哈哈!”孔孝先振臂高呼:“我们与酒泉共存亡!”
——
“真他娘的肉麻。这帮当官的成天就知道说这种话,唉,时代不同了,人心不古啊。”
张瘸子蹲在帐篷外面,愤愤嘀咕,等陈牧走出来以后,瘸着拽起一块大氅给陈牧披上。
陈牧一愣:“你从哪弄到的?”
张瘸子嘿嘿一笑:“从敌营里翻到的,我看挺新,就给你留着了。”
陈牧回头看了看:“我说瘸子,以后你自己嘟囔的时候,能不能小点声?刚才幸亏是我走出来,如果换了旁人,可能就把你这话传到都尉长耳朵里去了。你这不是自找麻烦?”
张瘸子轻哼:“你觉得都尉长的那些话肉麻不肉麻?”
“确实肉麻,不过也能起到提振士气的作用。”陈牧耸了耸肩。
“是的。”张瘸子苦笑:“毕竟大部分人是傻的。以后你要当军官,也要照顾一下这帮傻子。多说一些肉麻的话。”
陈牧不认同,摇了摇头:“话不能这样讲,我认为人大部分是聪明的,只是环境所限,他们都选择装傻罢了。溜须拍马,阿谀逢迎,只是一时手段,不能当做安身立命之本。人还是要有真本事,才能站得稳。”
瘸子不语。
陈牧苦笑:“老张,你是一个好兵,但你不能骄傲嘛,还是需要努力的嘛,军官们的眼睛是雪亮的,是会看到你的良好表现的。”
“臭小子,又拿我练手!”老张愤愤骂了一句,随后连连苦笑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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