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就在同一个屋檐下,可还得靠一个第三者在中间传话,玉兰抗议之后,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担当起“鸿雁”的职责,兢兢业业地做个传音筒。
不过除了第一天,潘金莲胆子极大的让她说了许多肉麻的话以外,剩下的日子只不过是让她隔三岔五地在二人中间,传一些平淡无味的大俗话。
她却不知道那点点滴滴的情意,就在这平淡无奇的话语中,在天冷加衣,饿了吃饭的废话当中。
武松跟潘金莲两个人,都极其默契地不在谈起那桩婚事。不知不觉当中,他们就把这一年中最好的日子给错过去了,还是那天玉兰跟潘金莲谈天的时候提起。
昨天原本应该是她跟武松成亲的日子来着。
成亲。
潘金莲咀嚼着这两个字,她对婚姻并没有什么向往,不然她应该更珍惜跟武大郎那桩婚姻来着,她更在乎的是跟那个人,只是想要有一个正大光明的理由,来跟某人共度漫漫的一生。
但称得上是漫漫的人生该有多长呢?这就是很矛盾的现实了,她到底是要过从此再也没有他而漫长孤独的下半辈子呢?
还是轰烈地爱上一场,管它下一秒死不死的,爱过,爽过,这一辈子过把瘾就了无遗憾好呢?
潘金莲发现自己居然有些犹豫。她为自己的犹豫而感觉到吃惊。她怎么会觉得犹豫呢?那可是武松欸!她怎么会想要跟他分开呢?那样的一生就算是再漫长,也会觉得冷寂和孤独吧?
但现在看老天爷根本就不给她一点儿缓冲的机会,哪怕让她跟武松好好的相处过一段时间,再带着美好的记忆死去也行啊?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她稍微靠近武松一点儿,就有不得不好死的倾向,丝毫不给人缓冲的机会,反而让她产生了别扭的逆反心理,你不欢喜我们这样做,我还就非要这样做了。君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只是他们却不能这样过一辈子,先不说玉兰能否这样的给他们传一辈子的话。就说他们自己连面都不见一次,单靠别人的传话就过一辈子吗?
不可能的,潘金莲在心里默默对自己说,俗谚里说心如磐石不可移,说这句话的人一定是个不理俗事的,天长日久,风吹日晒就连石头也是会风化的,不然你以为那河中一颗颗圆润的鹅卵石生来就是那般模样?
她不是怀疑人的真心,只是没有办法相信人性而已。她很相信武松,却没有办法相信自己。
当情侣无法开诚布公地交谈的手,其实隔阂已经在慢慢地产生了。武松平时就是个话少的人,但两个人面对面的时候,潘金莲至少可以通过观察他的微表情,来知道他时候究竟是开心还是不满。
而现在在玉兰的口中,那些生动无比的话语失去原有的光彩,变得干巴巴的。她通过调动自己丰富的想象力,才勉强猜到一两次武松究竟在想什么。
她本来就是个敏感而多心的女人,只是在武松这样的坦荡的呆久了,无需想得太多,久而久之思想也简单了起来,现下情况突变,像她这种爱恨波动都很大的人,难免不受到一点儿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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