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金莲心里憋了一肚子火,想要出去透透气,但武松错把她的气话当成了真,迈着一双小脚追了上来,生怕她真的拐着自己的身子跑了。
眼看着潘金莲的脚已经踏出去一只,他心里一着急,冲了上去紧紧抓住了潘金莲的衣角,死活就是不让她走,两厢一用力,可怜那件鹦哥绿纻丝绵袄生生被撕出了个口子。
“......”死一般的寂静。
“我不是故意的。”武松辩解道:“是嫂嫂先要跑的。”
潘金莲僵硬地转过身来,先看见衣服上那条大口子,再看那双柔弱无力的手。武松的表情很无辜,一双杏眼忽闪忽闪的,就好像是自己诬陷了他一样。
“武松!!!”
茶坊里面的王婆二人看的分明,那只脚刚才伸出来,马上又缩了回去。像是里面有什么事绊住了,能有什么事绊住了呢?
西门庆想起那天见到的背影,窈窕又妖娆。那要是他老婆。大雪天的他也不愿意出门,好好一块羊肉落在那“三寸丁”武大郎口里,真是便宜了他。
王婆看清楚那鞋的样式是男鞋,心里忍不住犯嘀咕,她明明看着武大挑着担子出去了,他家怎么又冒出个男人来。
“那人便是武大吧?”西门庆颇为不屑地说道:“倒是长了只好大脚,单看那只脚还以为是个身高七尺的汉子呢!”
王婆被他一提醒想起个人来,声音不免压低了些:“武大出去了,那应该是那武大的亲弟弟武松。”
西门庆听了这话一惊,早知道武松在武大家,给他一万个胆子也不敢过来勾搭潘金莲的。当时就心生了退意,王婆自然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买卖跑掉,尽力安抚西门庆道:“向来叔嫂有分,没有那小叔叔倒管起来哥哥家事的,大官人莫急着走,炊饼还没有吃进肚子里呢!”
屋里,潘金莲跟武松对面而坐,两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一团团棉花落在地上,像是屋外的雪花被风刮了进来。
武松的表情有些局促,明知道是自己的错,低头认个错就行了,但他就是说不出来。
潘金莲也不指望他能道歉,在他眼里自己这种人,哪里值得他这个打虎英雄弯腰赔礼呢?
自己上楼取了针线盒,坐在房间内,抹着眼泪穿针线。也不知道是武松的手指头太粗,还是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好半会儿也没把线引上,气得她直接把衣服跟针线都扔在了地上。
匣子里的线滚落一地,有团红色的线,晃晃悠悠地直朝着房门口的方向而去,撞到一双小巧玲珑的绣花鞋上才停了下来。
武松在楼下听见有哭声,是男人粗糙的嗓音,压抑着不愿让别人听到,偏他耳朵又过于好使,听见了动静就忍不住上来了。
“嫂嫂?”武松舔着脸喊了一声,声音娇滴滴,自己听见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潘金莲听了也心中恶寒,尤其是想起初见武松之时,他那副威武雄壮的模样,再听他用这种娇滴滴的声音说话,胃里一顿翻腾,险些将早上吃的炊饼吐了出来。
武松听见潘金莲干呕了两声,他捡起地上的红线团,走到潘金莲面前,将那线团放在她的身侧。看潘金莲眼圈微红,瘪着嘴坐在床上生闷气,再看那殷红嘴唇之上的青色胡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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