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王府补觉,萧愠可没我这样的福气,他被王妃叫走了。一连很多日我都没见到萧愠,红玉喜气洋洋的告诉我说王妃有意请皇帝赐婚萧愠与左相的嫡女。
左相是王妃的哥哥,左相的妻子是皇帝的妹妹,皇帝又是父亲的哥哥……算来算去,人物关系我有点儿晕,反正皇室流行近亲结婚。
我脑内的思绪漫无天际,一时想起昨晚吃的小笼包味道不错,一时想着在院子里种一些藤萝应该会挺好看……不知道站了多久,日影西斜时,萧愠回来了,他看到我,眼中灯火似有风过,明灭不定,脚步只微微停了一瞬,就头也未回的走了。
萧愠不再和我吵架了,我也很少说话,每天不是照顾院子里的花草,就是找个地方发呆。立秋这天,红玉一大早托着个大托盘进来,上面放着一个扣了盖子的大海碗,朝我咧嘴笑了一下,“王爷特意命小厨房做了长寿面恭贺小姐生辰。”
她海碗摆在我面前,替我揭开盖子,“祝小姐福寿双全。”碗中的面细如发丝,乳白的骨汤,上面飘着嫩绿的香菜和葱花。我用筷子轻翻了一下面,道:“但愿如此。”
父亲要在晚间为我在花园设宴庆生,虽然只是家宴,但我还是吩咐红玉一定要把我打扮得漂漂亮亮。衣服、首饰,一套套、一件件的试,我从来没有这么不厌其烦过。我看着镜中人斜梳螺髻垂步摇,白素为裙,烟霞为襦,腰采窄束,玉带缠帛……我笑,镜中的萧盼兮亦微笑。
王妃称病没有出席,一场家宴人数有限,只有父亲、萧愠、萧慎和我。父亲本就寡言少语,不是什么风趣善言的人。萧慎是谨言慎行的人,非必要,不会轻易说话。萧愠只垂目吃菜,似有所思,神在宴外。
一顿饭,是越吃越闷。要不是有刺客出现,我这个十七岁生辰大概就要在死气沉沉、平淡无奇中度过。
其实父亲掌管北境军政大权,府上时有刺客造访,大家都已经习惯,实在没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一道剑影直刺我背心,我本能一闪,险险躲过。按理说,解决这些刺客应该很容易,尴尬就尴尬在家宴之中没一个人带武器。我被萧愠一把拉过去护在了他身后,他紧皱眉头,不悦道:“穿成这样……你还是老老实实呆着吧。”在北幽王府的确没有我的用武之地,侍卫们闻声而来,萧愠劈手抢过侍卫手中长刀,刀光所过处扬起喷薄血雾。
看着一地破碎的碗碟,我默默念了句,岁岁平安。
庭院空寂,微风无声,屋檐下挂的风铃在轻轻的响着,宛如一首古老的歌谣。我了无睡意,终于躺不住,起身下榻,出了门。天空漆黑一团,月光淡淡。
我觉得院外好像有人,顺着游廊到门前,往门缝外一瞧,只见萧愠在门外踱步。我打开门,他一愣,回头见我站在门内,皱着眉头说道:“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
我看着他,“世子爷真是好兴致,这么晚了在我门前散步,在晒月光吗?”
他极反常的没有反驳,半晌,他终于开口,一字一句审慎说道:“回来的路上看到有人在卖钗子,买了一支送你,权当是给你的生辰礼物了。”他将一长条盒子塞进我手里,头也不抬转身离去,一直消失在黑暗的夜色里。
我回到房间,打开盒子一看竟是一支木钗,做工倒是精致,钗头好像含苞待放的木兰花的花骨朵,轻轻一摇,里面有东西在滚动,透过隙缝看进去,好像是几颗红豆。
我大大翻了个白眼,就说这有钱人吧,越有钱就越抠门。
他就不能送我个金的,镶大宝石的那种?
我拿起钗子仔细插入发间,端详了下,忍不住讥笑起来,这木头和我还挺般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