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之人微微起身,淡眉微蹙,纤指绕转,恍然掀开斗篷与黑纱。墨千澜抬眸一望,却是惊异,猛然一步而前:
“卿颜?”
冷卿颜立于珠帘之前,红唇微微轻颤。墨千澜一愣,却是步至冷卿颜面前,剑眉一扬便望见冷卿颜眼下一道凌长的血痕,在月色之下微微闪出寒意。
“殿下,卿颜没能完成殿下的嘱托,还望殿下恕罪……”
墨千澜抬手,恰是缓缓搭在冷卿颜冰凉的脸颊之上。冷卿颜低眸,清冷的声音之下,皙白的脸颊上恍然流露一抹泪光。
“事到如今,能活着回来已是大幸,又谈何罪过?”墨千澜微微抬眉,眸中寒意恍然而生,声音猛然变得清冷,“明日早朝,父皇便要问罪于我,依你之见,我当如何?”
冷卿颜微微抬眸:“殿下如今已处被动,若要保全太子之位,唯有将此事推向泯王,使陛下起疑,方可暂保一时之利。不知殿下……”
墨千澜道:“我也正想如此。”
“如今吏部尚书宇文桀依附于泯王,殿下不妨便从此入手。桓国公私通突厥一事至今不过四日,即便当日有人看到桓国公的所作所为,快马加鞭赶至京城告发也需三日,宇文桀又是如何于两日之内便得到消息,上奏陛下?”
墨千澜抬眸,微微点头:“继续。”
冷卿颜道:“墨帝生性向来多疑,如此一来,必将怀疑于消息传讯甚快的江湖势力。殿下此前被临江阁所背叛,如今恰是可以借此机会,将此事全部推至泯王身上,让墨帝相信,桓国公一事是泯王与临江阁联手所致。此后……”
“甚好。”
墨千澜侧目,眉眼之间恍然舒展。冷卿颜抬眸,红唇之上笑意却是凛然。血痕凄凉,寒意猛然流转。
翌日早朝,众人入宫面圣。应墨千澜之言,墨帝下旨将墨千泯禁足于泯王府,派人即刻前往临江阁,将夜玄临扣押入宫。
一方朝堂,恍然黑白颠倒,风起云涌。
冷长萧自早朝归府之时,卿寒正坐于前堂之中抚琴,见是冷长萧自府外而来,方才纤指微转停弦,金步一摇而前。
“见过父亲。”
“不必多礼。”冷长萧随意一摆手,眉目却是恍然低沉,“你有所不知,今日朝堂之上,澜王将所有事责推至泯王身上,陛下当朝便下令将泯王禁足。如此一来,此事难矣。”
卿寒闻言不由一惊:“怎会如此?”
冷长萧不言,只是微微步入珠帘之后,将朝堂之事悉数告于卿寒。卿寒闻言,恰是轻叹,低眉恍然思忖。
“桓国公一事牵扯甚广,父亲如今依了谁都不是两全之策,倒不如抽身事外,可保自身周全。”
冷长萧抬眸:“当是如何?”
卿寒道:“当今朝堂皆知父亲与澜王私交甚好,倘若父亲此时将澜王之事上奏陛下,陛下……又会如何想?”
冷长萧微微抬眸,嘴角恰是上扬。只微微思忖,深青色的笔墨便在白宣之上留下一抹重痕,渐行渐深。
朝堂十里,一瞬间恍若黑白动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