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倒也在理,杜若咬着牙不情不愿走过去将被褥展开捋了捋。
两人说的有来有往,都没有叫婢女动手的意思,海桐忍着笑意退了出去。
杜若暗暗咬牙,板着脸不敢呛声,李玙憋笑,起身将角落一架檀木刺绣插地屏风收拢搬过来隔在两人之间。
檀木沉重,多亏只得四扇。
他呼哧嘿呦搬了,一个鹞子翻身上床,立时吹灯,室内顿时一片漆黑。
杜若未及防备,大为窘迫,跺脚低声急问,“这么早,殿下吹什么灯啊?”
虽然看不清面庞,也猜得到她又羞又恼的表情,李玙得意地悠然叹息,仿佛十分疲倦似的含混应她。
“摁,二娘子好眠。”
杜若恼得狠狠踹了一脚床围,只得翻身和衣而卧。
李玙却又道,“二娘子莫怪本王孟浪。今夜乃是你入府第一晚,若是你我浪掷时光,手谈一局,或是清茶两盏,留着灯半夜不熄,岂不露馅儿?”
捉狭鬼!
老天爷但凡是个秉公办事的,便该保佑他出门踩狗屎,天上掉鸟粪!
杜若恨得牙痒,咬着嘴唇忍了片刻,“那便祝殿下好眠!”
暗夜里李玙睁着眼,眸色亮晶晶的,许久才闭上。
可惜这一夜并不曾好眠。
大约三更时分,铃兰在门外柔声唤道,“殿下,王妃腹痛难忍,许是要生了,风骤姑娘来请您过去。”
房里有外人,杜若本就睡的不沉,闻声一骨碌坐了起来。
虽然挡着屏风,她初来乍到,万事谨慎为上,只脱了外袍、罗裙,不曾解开小衣里裤,这时候忙匆匆披上外袍,点亮烛台,自举着凑到李玙榻前。
摇曳火光中,只见李玙弓着背,将被子团成一团抱在身前,却将后背双腿露在外头。虽已是六月里了,毕竟夜半风凉,白绸寝衣长袖长裤,只怕不够御寒。
不知是不是光焰黯淡之故,那样嚣张讨厌的人,窝在被子里倒显得老实乖觉,有可疼之处。
“殿下。”
杜若跪在榻前轻唤。
李玙皱着眉急急喘息,仿佛正在梦中奔跑。离得这样近才能看清他头发浓密,嘴角新生一圈趣青胡渣。
“殿下……”
李玙幽幽醒转,望着杜若满脸怔忪,似是记不清她是谁。
“王妃恐要生产,请殿下去瞧瞧。”
“今日?英芙莫不是要早产?”
李玙乍然清醒,满面忧急,翻个身笈着鞋就往外走,浑然不顾只穿了寝衣。
原来他这样紧张,杜若心中一叹,忙牵住他衣角轻按回榻上温柔劝慰。
“殿下莫慌,喊门的是王妃贴身的丫头风骤,所以王妃应无大碍,许是腹痛害怕,指望殿下去了壮胆。”
“……哦。”
李玙回过神坐稳,腰背挺得笔直,脸上还是睡眼朦胧的样子。苍白面色衬得半散头发墨样浓黑,显得又清矍又疲惫,与白日里神采奕奕的样子截然不同。
杜若等了一瞬,见他两臂塌着等人侍候,海桐还在发梦,铃兰进来又要穿帮,只得亲自动手替他穿上外袍、靴子,又寻件披风搭上,手上做着事,心里琢磨:待会儿他出去了,那扇屏风怎么搬呢。
李玙双目合着却能洞察天机,瓮声瓮气地,“本王记得的。”
“嗯?”
他起身搬了屏风,并不看杜若一眼便走了出去,背影苍劲有力,却又沉默地抵御着探问。
夜色沉静如水,月华遍地,映着纱窗上树影摇摇曳曳。
房里摆的几盆茉莉、栀子,小小的花骨朵粉白盈盈。杜若推窗望月,凉风趁虚而入,吹得满室清香阵阵。他这一去,杜若也走了困劲儿,兀自发怔。
海桐进来倒了一杯热茶递到她手上。
“往后奴婢多预备一床干净被褥。”
“你明日记得去问长生要一架竹子贴纸的屏风。”
海桐奇道,“王爷金银好货用的腻了,反喜欢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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