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大郎如临大敌,整个人都呆住了,怔怔瞧着温软的光芒寸寸挪过。揭开面纱的杜若冲他甜甜一笑。
“苏家大哥哥安好。”
大郎冻得发白的耳朵立刻无师自通地烧的通红。杜若无辜的像只小白兔,眨眨眼,求助似地瞧向苏郎官,颤巍巍怯生生的小模样晃得连苏郎官都有点恍惚,登时怒从心头起,牛眼一瞪,冲儿子大声喝道。
“好啦!”
——这丫头分明故意仗着这张脸横行霸道。
韦氏冷眼旁观,只得咳嗽两声。
“快走吧,待会儿前头更挤了。”
兄弟俩不约而同伸出手臂虚虚拦在杜若身后,替她挡着兴许远在天边,兴许近在眼前的不知道什么危险人物。
站在后头的杜蘅默默摇头,想起阿娘从前说过的话:诸烦恼生,必由痴故。
杜苏观光团顺着人流缓缓前行,一路人头攒动,车马拥挤。
许多人提着金龙吐水、白鹭转花、银燕或是攒星阁等简单式样的花灯。还有些人拿‘影灯’,又叫‘走马灯’,用五色蜡纸裁剪车马人物,绕着火烛旋转如飞,极是栩栩如生。
杜若贪看,几次走着走着脚步就歪到一边。
苏家大郎笑道,“我们兄弟忙于温书,未及制作花灯。不知妹妹为何也没有灯啊?”
杜若忙得目不暇接,随口道,“阿耶管的严。”
苏家二郎便道,“杜伯伯太勤勉些,区区花灯而已,有甚值得约束。妹妹莫急,为兄替你买一盏。”
他顿了顿,仿佛开窍了似的。
“不,买四盏,大姐姐一盏,小思晦一盏,大哥一盏,我与妹妹共提一盏照路。”
杜若肚里闷笑不已。
苏家大哥张嘴喝骂。
“蠢材蠢材,路边水缸大的油灯,你瞧瞧这不夜天,哪用照路?”
苏家元娘子跟在后头扬声插口。
“二哥混把我给忘了,倒惦记着人家的姐姐弟弟。”
二郎道,“夫子有言,克勤克俭,方是大家延绵之法,花灯而已,妹妹去岁还有一只呢,今年何须再买。”
前排并肩走的四个大人直翻白眼。
苏家大娘子这才发现有两个儿子也是麻烦,长到了年纪,不去外头与别人争娘子,光会窝里斗,她贴在郎君耳边埋怨。
如此一路叽叽咕咕,好容易挤到安福门前,全体人马站好位置,思晦抬头便倒吸冷气,夸张地‘哇’一声。
杜若闻声往上看,顿时也大受震撼。
安福门是太极宫的西门,自则天皇后搬去大明宫居住,以及圣人把三省六部等中央枢密机关通通搬到兴庆宫后,太极宫里便只剩下太子的官署——东宫。东宫只有一百多人的编制,又无实际差事,偌大的宫室日常寂寞荒凉,连带着安福门日益冷清,直到这几年圣人重修才加了楼观。
有了这个‘帽子’,安福门一扫从前的萧条瑟缩,观感比从前威武雄壮许多。
今日因是上元夜,门上威风凛凛地站着数百个持戈卫士,居高临下俯视万民,虽然只是守卫而已,脸上也隐隐带着沾染了皇室荣光的骄傲。
但此时此刻最吸引眼球的,还是门前空地上架起的巨大灯轮,足足有二十丈高,饱满如明月,超出安福门甚至整个长安城的最高建筑花萼相辉楼好几倍高度,琳琅满目的各色花灯绽放其上,锦缎金玉不计其数。
在它的映衬之下,安福门仿佛是个孩子玩儿的摆设,就连上面照明用的一人高羊脂大灯也显得寒酸惨白。
杜若唏嘘叹气。
苏家大郎忙道,“妹妹,我听同窗道,这座灯轮上摆放了五万盏灯呢。”
“五万?”
杜若好奇地瞧着他。
“是啊,方才二弟如果买了五盏灯,十倍,再十倍,再十倍,再十倍,才是五万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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