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姨娘咬了咬牙,喝汤的手僵在那里,半晌没动弹。
苏蕴娇这话可谓阴阳怪气十足,她虽没明说,可田姨娘听得出,她是在暗示成勋没出息。捏紧手里的汤匙,田姨娘抬头回望苏蕴娇,面色如常道:“大姑娘这话可不假。”
苏蕴娇微笑着看她,面上笑容和缓,眼底却是冰冷的。
冬日早上的风总是更清冷些,从饭厅里出来,苏蕴娇当即冻得打了个冷颤。正要回房间添件衣裳,苏锦华小跑着追上她,先掩唇轻咳两声,才道:“长姐那日让安然送来的姜茶,锦华喝尽了,一点都没剩下。”
苏蕴娇停下脚步,语气不咸不淡道:“那便好,我怕你在风口地里站久了会冻着,才让安然给你送壶姜茶暖身子。”
“长姐可会责怪锦华那日没与你一同去太平街?”苏锦华微微仰起头,眼底水光弥漫,“其实锦华不是故意躲懒,也不是刻意跟着你的。那天你走了之后,我才发现阿娘给我缝的四喜香包不见了。偏巧那日早上我刚去了太平街,想着四喜香包可能掉在了街上,我这才折返回去寻找。”
藕色压花小袄衬得人肤白若雪,柳叶眼里沁满莹润泪珠,谁见了不得说一句“我见犹怜”呢?
苏蕴娇厌倦看苏锦华伪装柔弱可怜的样子,这个妹妹的心机有多么深重,手段有多么残忍,她上辈子领教过。
然,现在还没到彻底撕破脸的时候,她不得不强忍内心不适,继续看她这幅故作娇弱的模样。
“妹妹怎会这样想?”苏蕴娇无辜眨眼,“你我是亲姐妹,血浓于水,我怎会疑心你故意跟着我呢?”
苏锦华抬袖揩泪,“长姐不生气便好。”
苏蕴娇笑得人畜无害,“我真没生气。”
正午,太阳爬到天幕中间,弥漫天地的冰冷寒意总算被驱散一些。苏蕴娇拿出柜子里最厚的一件棉斗篷,在温暖的地笼旁深呼吸多次后,终于下定决心,挑开帘子走出房门。
她还是得去烦池煊,没准烦着烦着,池煊便喜欢上她了。
有“内鬼”二哥在,苏蕴娇基本上已经摸清了池煊每日的行踪,轻而易举便能找到与他见面的机会。
但今儿个却怪得很。
她在东宫附近转了约有十来圈,也没守到池煊露面。太阳落山许久之后,东宫的大门还是紧闭着,不见人进去,也不见人出来。
苏蕴娇寻思她今天可能过来晚了,池煊一早出门,留宿外头不打算回来。亦或说池煊今天没有出东宫的打算。
隔天天没亮,苏蕴娇连早饭都没吃,早早抱着袖炉到东宫附近等着。从早等到晚,袖炉换了十来个,愣是连池煊的影子都没看到。
苏蕴娇不信邪。第三天她起得更早,私底下指示铁羽和铁杉兄弟俩分别守住东宫和皇宫宣武门,她则领着安然在太平街来回闲逛,看能不能碰着池煊微服出巡。
又是一无所获的一日。
连着三天扑空的苏蕴娇郁闷了——太子那么标志打眼的一个大活人,怎么突然间没了踪影,遍寻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