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度是知己。
事实上,苏武能够被释放,李少卿和卫律,是出了大力的。
此外,苏武在匈奴有着一大批的脑残粉。
其中就包括了匈奴单于的弟弟和匈奴单于的几个儿子。
没有他们保护和照料,苏武恐怕早就冻死、饿死在北海了。
但常惠就没有这么多的好基友和脑残粉保护了。
所以,一旦匈奴人得知了汉室知道苏武等人还活着的事实,可能苏武能够安然无恙,但常惠等人却一定会遭到厄运,至少会被转移。
想到这里,张越就悄悄的握紧了拳头。
他知道,当江充死后,历史已经完全改变了。
若未来巫蛊之祸没有发生,那么,汉匈在历史上的那一段的短暂的和平时光就不会出现。
苏武、常惠等人,说不定就会老死于匈奴。
所以,他知道自己有责任也有义务,在将来率领大军,兵临郅居水,只为向匈奴要回诸夏的英雄们。
不止一个苏武,不止一个常惠。
过去数十年,在战争和互相往来的外交活动中,那些被匈奴俘虏和扣押,但一直忠贞不屈的英雄,都应该被接回来,被自己的军队接回来!
心里这样想着,城楼下的越野跋涉,已经开始了。
年轻的文人士子们,排着队,接过了一个个装满沙土的简易背篓,将之背到背上,然后就迈步向前,面朝枌榆社乡官邑而去。
道路两侧,新丰乡和枌榆社的百姓,纷纷拖家带口,在山岗和田埂上围观。
一千多名年轻人,则背着背篓,一路向前。
一开始,所有人都觉得很轻松。
三十斤的背篓背在背上,跟没有一样。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很多人开始察觉,背上的背篓的重量越来越重,越来越重。
等到走完大约十里左右的路程时,大批大批的人开始掉队了。
许多体弱的文人,甚至感觉双腿仿佛被灌了铅,沉重无比,背上的背篓更是犹如泰山一样,两个肩膀更是酸疼不已,浑身上下连一丝力气也没有了。
于是,怨言四起,道路上满是抱怨声。
“这张侍中,为何要搞一个这样的关卡?”有人就说了:“吾辈士大夫,饱读诗书,难道就是为了卖力气?”
“孟子曰: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
“如今新丰用力气和耐力选士,这岂是善待士大夫?”
有人干脆就躺在路边,跟条死蛇一样,不想动弹了。
这些人的怨气和议论声,传入道路两侧的围观百姓耳里,大家纷纷哈哈大笑起来。
不知道是哪个好事之徒,做了一首歌谣,很快,道路两侧的小孩子就拍着手,在路边唱起了歌谣:“大丈夫,高七尺,三十斤背篓不能背,还谈什么家国天下事?”
很多人听了歌谣,脸色一黑,默默的重新站起来,哪怕双腿如有千斤重,肩膀像是挂了一座山,却也不得不继续咬着牙齿前行。
没有办法!
连小孩子都在做歌笑话自己,若自己还不动弹,那就可以去死了。
当世士大夫文人们,什么都能丢。
独独面子和骨气不能丢。
至少,不能当众出丑。
于是,在旁观者眼中,出现了一幕震惊的景象。
很多人,尽管连走路都已经歪歪扭扭了,许多人甚至不得不走三步停一步,但他们依旧咬着牙齿在前行,不吭一声的在跋涉。
再没有埋怨,再没有抱怨。
百姓于是再没有笑话,小孩子们也都再没有唱歌。
大家纷纷对这些人投以敬重和敬佩的神色。
他们也确实值得尊敬!
不是吗?
就连张越,也很快听说了这个事情,然后他与刘进策马追上了这些在道路上,走走停停,虽然看上去已经溃不成军的文人士子们。
张越沉默了,刘进的眼眶更是有些湿润了。
有这样的年轻人,有这样的文人。
这个国家和民族的未来,必然光芒万丈!
“是我小瞧了天下英雄!”张越在心里由衷的说道。
事实证明,汉家文人,还是有骨气,有气节,有担当的。
最起码,他们比他们的徒子徒孙们,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水太凉和头皮痒,在他们面前,连提鞋的资格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