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而甚至可以渴死在危须、焉耆、尉黎的匈奴僮仆都尉的人马。
所以在事实上来说,李广利的车师攻略其实是一个庞大战略的一部分。
惩戒车师只是开始。
之所以只回来请求‘惩戒车师’,似乎只是发动一场报复性的打击战争。其实就是为了降低难度,免得朝堂上的‘诺诺匹夫’(霍去病当年语)迟疑不决。
等到他得到授权,领军出征了。
这战争怎么打,还不是他说了算?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嘛!
完全可以找几个借口,比如……在惩戒车师的过程里,有一支汉军骑兵‘不小心’‘迷途’进入了龟兹或者蒲类诸国境内。
为了救援这支友军,汉军主力‘被迫’进入龟兹境内,展开行动。
谁知道龟兹人居然‘目无天子’,甚至羞辱‘汉家威严’。
这个时候,作为诸夏君子,大汉海西候的他,自然就可以打起‘春秋大义’的旗号,展开进一步的行动了。
长安朝堂上的三公九卿,难道还能说他李广利维护‘春秋之义’有错不成?
这也素来是武将集团对付文官集团的拿手好戏。
此刻,听到张越提出的反对意见,李广利根本就不以为然。
他甚至觉得,这有可能是这个张侍中的私心在作祟。
民生困苦?
他是军人,从不考虑这个问题。
他从军以来,也从来没有为钱粮发愁过。
他只管打仗!
至于财政和后勤问题,那是大司农、少府卿和丞相需要考虑的问题。
若要他来考虑这些,那要这些九卿三公做咩?
所以,他也只是听听而已,知道张越和刘进的意见就行了。
现在来看,情况很好啊。
对方虽然委婉的表达了异议(在李广利看来,这多半是这个张子重想在未来自己领兵出征去捏车师这个软柿子),但至少没有反对。
不反对就是善意中立!
有这个态度,他就放心了、满意了!
只要这个新贵不去天子那里给他的计划添乱,他就没有什么顾忌了。
至于财政困难?缺马?
只要天子同意了,在廷议上通过了。
谁敢缺他的大军的一根毛?
当年,天山战役,公孙贺敢扣李陵部队的战马,但却不扣他的军队哪怕一辆鹿车。
为什么?
就凭他是天子最信任的大将,报告可以不经兰台,直抵君前的海西候贰师将军!
在这个国家,没有哪个机构,敢拖他的补给物资和供应!
所以,张越的提醒,他根本就没有放在心里。
当然,表面上他还是很谦虚的,微微欠身答道:“侍中提醒,本候省的,必会祥加考虑!”
但心里面却根本不以为意。
在汉室只要能打仗,能打胜仗,将军列侯们是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当初,大将军长平烈候鼎盛之时,一门五候,连刚刚出生还在襁褓里的孩子也能封侯!
大司马冠军景恒侯得意之际,天子派去劳军的使者也能一脚踢飞,理由仅仅是对方带去劳军的牛肉不够新鲜,这位大司马觉得很丢自己的面子……
甚至连储位之事,他也能一锤定音!
作为军人,作为大汉帝国现役咖位和地位最高的统兵大将。
李广利知道,他应该去追求军功,也必须去追求军功。
更多的胜利,更多的斩首,才能带来更多的权力。
且,他也不是一个人。
他的部下,那些忠心耿耿跟随他南征北战的士卒,还有那些不离不弃,为他死不旋踵的胡人义从。
全部都需要仰赖他从长安争取资源和开战授权来维系他们的生活,来光耀他们的门楣,来增广他们的家世。
而这些人不是一个两个。
而是十几万甚至数十万!
他身系如此之多的期望,肩膀上挑着这么多的人希望。
他不能也不可以因为别人一两句话就停下来。
李广利将车师之事就此打住,不想也不愿和张越、刘进争辩。
旋即他就转移话题,拜道:“殿下臣此来除了车师之事,还有故邳离候、伏波将军、强弩都尉、居延都尉路公博德之事,想要向殿下与侍中陈情!”
他话音刚落,他身后的那十几个将官就全部起立,齐齐向刘进和张越恭身请愿,拜道:“愿殿下、侍中垂仁德之怀,张公义之道,为路公鸣之!”
一个年轻的校尉,甚至捧着一份帛书,跪到地上,拜道:“殿下、侍中,此乃居延军民的万人血书,望殿下、侍中过目!”
他深深匍匐在地,大礼叩首拜道:“路公如今年过花甲近古稀之岁,其发髻苍白,其口齿俱落,其腰背皆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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