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安世听着,心里面只有mmp三个字!
小孩子?
神特么小孩子!
张子重张蚩尤要是小孩子,那自己岂非还在扎总角辫,甚至连话都不会讲了?
然而……
天大地大,天子最大,既然天子都说是小孩子了,那么张子重必须也只能是一个不谙世事,但满心赤诚的赤子。
对于这样单纯的大臣,谁要是黑他,那肯定良心坏掉了,该去先贤陵前,负荆请罪,面壁思过!
于是,张安世只好道:“鹰杨将军赤子之心,臣远远不及也!”
“那就拟诏吧……”天子道:“河西生民多艰,朕实心有戚戚然,乃免今年河西租税,无出明岁徭役!”
“臣谨诺!”张安世只好磕头再拜。
心里面,张安世却是有无数的疑问。
因为,他知道,这个事情过去都是李广利在负责,李广利在推动,李广利在请求的。
如今,张子重却忽然冒出来,主动上书请求建议。
若是此事没有得到李广利的同意,这就是越俎代庖,狗拿耗子!
更会让天子以及朝臣都生出恶感来!
可不会有人喜欢一个随随便便把手伸进不属于他的地盘的家伙!
尤其是正坛上,规矩与传统的力量,大的不可想象!
换而言之,只要张子重没有脑子坏掉,膨胀到以为自己可以单挑全世界了。
那么这个事情必然是得到李广利同意的。
而且,很有可能是李广利主动提出来的。
那么问题来了,李广利为什么会这样做?其目的何在?
张安世都不需要想太多,就知道——李广利这样做的目的何在?
“李广利,真的是运气好啊……”张安世忍不住在心里哀叹:“这样都能被他找到生路!”
毋庸置疑的事情是——现在天子已经同意按照张子重的建议,免去今年河西的租税以及明年河西的徭役、杂税。
其潜台词,自然就是——小孩子和李广利的交易,朕知道了,朕没有意见。
错非如此,天子是不可能说那些话,更不可能特意用小孩子三个字的。
而小孩子这三个字,简直用的太妙了!
就像当年,骠骑将军霍去病射杀李敢。
然后天子轻飘飘的一句‘骠骑将军臣霍去病年少枉为,朕实心伤,乃罚其待罪漠南,无诏书不得回京!’一样秒。
当时的李氏家族听到这个结论,心里面恐怕只有‘我去年买了个表’。
李敢,陇西李氏的第三代佼佼者,家族的希望与未来。
被人一箭射死,按照汉律——杀人者死,伤人及盗抵罪的铁律,霍去病起码也该是死罪!
哪怕其功高当代,也得如此处置,哪怕是最低标准,也该以其冠军侯的侯爵与封国来抵罪,并降上三五级,从常设将军打回校尉,即使是做个样子,也得在长安抠脚面壁半年,才能有机会复出。
但是……
天子却一句‘霍去病年少枉为’轻飘飘的放过了。
至于待罪漠南,更是等于赤裸裸的告诉天下人——莫挨朕的骠骑将军!
无诏书不得回京的潜台词则是——有诏书就可以回京了。
当时的天下人和李家有多懵逼,张安世相信,这个事情传出去后,长安公卿就会有多懵逼!
可惜,和当年一样,现在的公卿,对此将是无能为力!
天子的意志,就是天条!
天子要放李广利一马,谁能按着头继续打?
更不提,李广利如今还有了那张子重的背书。
可以预料,长安城里的那些太学生们,在知道这个事情后,恐怕会找各种角度给李广利洗地。
说不定,能把人家洗的又白又嫩,变成一株清清白白的白莲花!
想到这里,张安世就忍不住再次哀叹起来。
这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丢!
虽然他与那张子重私交不错,但,今天这个事情,真的让他很难不嫉妒,很难不骂娘!
他侍奉天子二十余年,劳心劳力,却不及张子重满打满算的那几十天值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