觑见刘氏似有些埋怨却又不敢明言的神情,岳飞与他妻室之间刻板的关系也都让萧唐瞧在了眼里,然而席宴之中还有个如何也绕不开的话题,便是前些时日青州两山强寇接连兴风作浪,不止连败京东、河北诸州各部的官军,甚至还攻破治下便是宗城县萧家集的大宋陪都大名府。
岳飞的几个结义兄弟之中,王贵算是性情最为粗莽,秉性中草莽气也较浓的一个。是以王贵也并不觉得大名府为青州两山强寇攻破如何打紧,反而朗声讥笑自打萧唐哥哥被调任至东京汴梁之后,大名府留守司的官军却是一日不如一日,还谈何戎卫疆土,连番被啸聚山林的绿林兵马杀得大败亏输,却不是要教人笑掉大牙?王贵当然也知自己结义兄长岳飞的忌讳,也并没有就着话茬深往下说,只是提及虽然大名府一朝失守,治下百姓一样过活也没甚分别,听说还有不少贫苦灾民得那两山好汉周济衣食,足见其风评不假,没由来的官军又去撩拨他们作甚?
可是岳飞听罢仍是把脸一沉,又义正言辞的向王贵劝道:“兄弟此言差矣!虽然我也知青州两山寨中,未必没有许多强寇是被迫从贼,虽然啸聚山林却不肯害寻常百姓固然难得,但是法外可容情,情却绝不可逾法!大宋治下州府要地被作乱一方的贼寇打破,这又岂同儿戏?依我想来那聚集贼党生事的数山共主全羽刻意市恩贾义收买人心,哄骗得许多百姓肯舍下性命随他造反,比起寻常聚众劫掠的绿林盗而言,那青州两山强寇更是国家的心腹之患。
兄弟休要以为那几处山寨不坏无辜良善便是甚么替天行道,今朝他青州两山打破大名府,明日便有其他绿林草寇便有样学样的侵州夺县,民众百姓如果颠倒的反受贼人捏造的妖言煽惑聚而从之,国家只会愈发动荡不安!实则那全羽与他麾下的贼党也是罪恶深重,萧唐哥哥身处汴京遮莫有许多要事要做,而那群贼厮乱党倘若不能为国家所用,待我等兄弟入伍投军时,撞见了有些强寇头领能招抚最好,否则切记不能与那些贼人夹杂不清,绝不可反受乱党蒙蔽。”
就算也常好与人争执厮拼的莽撞性子,王贵对于萧唐、岳飞这两个自己心中认定的兄长却都甚是敬服。就算对于岳飞的话甚不认同,王贵口上也只得唯唯的应了,只是岳飞义正劝王贵时,他也浑然没有发觉身后有许多双目中包含嗔怪、无奈甚至带着敌意的眼神投来。却是萧唐拿眼神扫了一圈,示意厅堂之内深知自己双线行事勾当的心腹兄弟稍安勿躁。
遮莫有朝一日再相见时,你却要视我为祸乱国家的仇寇了......萧唐心中念罢,脸上苦笑之色也是一闪即逝,而是举起酒碗,对岳飞说道:“兄弟得恩师苦心栽培,这些年来也从未有过半点怠懈,他日投军为国效力,自然有意气峥嵘,功名显著时。为兄自也期盼兄弟你声振华夷,能为华夏山河立下不世之功的那一日。”
岳飞听罢,比起萧唐所言只说华夏山河而未提大宋朝廷,他只感自己这同门师兄夸赞的忒过,也连称哥哥忒过谬赞,兄弟也期盼有朝一日一并与恁为国家效命。随后席宴吃酒也只过了一巡,岳飞便向萧唐请辞说家中父亲尚需照拂,待哥哥启程返回汴京时,小弟自当相送云云,便率先告了声罪,起身离席出了萧家集主府。
眼见张显、汤怀、王贵三人吃得口滑,彼此相谈甚欢,萧唐浅呷了一口酒,又对身旁的燕青喃喃说道:“却不知孟州那边情况如何,乐和兄弟是否已见到了武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