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嘎”一声闷响声乍起,也登时骇得这罪囚心里一突,他急忙朝牢房外的一处铁栅栏望去,就见有个生得膀大腰圆且袒着上身,直露出胸口撮护心毛的大汉与七八个狱卒踱将进来。而那大汉冷眼乜将过来,随即说道:“你便是在杨幺帐下行事的何盛?你...认得我么?”
那唤作何盛罪囚咽了口唾沫,语气略微放缓的回道:“我是何盛不假,这位相公,你既知我是杨都管的下属,却又为何要拿我?遮莫这其中是有甚误会......”
“也不必唤我甚么相公,俺久在官牢当差,是个做惯杀人砍头行当的粗人。姓何的,想必你也听闻过仪鸾镇抚司的名头,我铁胳膊蔡福,正是经管镇抚司内诏狱的典狱管事,你也须知道,到了这认识得我,可不是甚么好事。”
何盛见说面色唰的变得煞白,他支支吾吾的又道:“末...末将虽听过仪鸾镇抚司,但...但末将并无罪责在身...纵然掌管镇抚司的石秀石总管有从龙之功,乃是追随陛下时日甚久的心腹功臣...怎...怎又能恁般平白无故的缉捕好人?”
蔡福似乎这些年下来听惯了这等说辞,他满脸挂着冷漠之色,随手拽过把旁边血迹斑斑的椅子一屁股坐下,却是转了个话头,又问道:“宋朝时节,你充过军,曾在牢城营收监过么?以往曾在绿林中厮混过么?”
何盛听得一怔,便疑惑问道:“末将...是宋廷降将...后被调任至杨督管帐下当职,是行伍出身,未曾被迭配充军。虽知我朝多有当初在绿林中成名的元勋功臣...也不算是江湖出身...却不知蔡管事为何恁般问?”
蔡福略显慵懒的捶了捶腿,又道:“若是以往时节,衙门八字朝南开,有理没钱莫进来,牢城官狱里节级、管营、差拨诈人钱物,若有人情钱物相送便觑你好,若是无钱时,铁嵌肉、吃锯末、石布袋、喂鱼钩、钉钢钉,乃至还有甚开水铁刷刮肉,拿鱼胶披麻剥人皮等许多手段也管教你求生不生、求死不死,俺既是两院押狱出身,该懂的行当也仍记得分明...何况绿林道上有些凶贼恶寇炮制人性命的勾当,你也须有所耳闻。
如今我齐朝固然是治政清明,严查各处牢狱官司是否有讹诈残害囚犯歹行。裴宣裴相公掌管得御史台下辖官狱,对那些文官也仍讲究个刑不上大夫,要治罪,固然要拿白纸黑字的罪证...可是咱仪鸾镇抚司专要拿的,是罪行忒过的不法臣子,自然不必按明面上的规矩来。而被我朝废除的害人酷刑,仪鸾镇抚司只俺这一家,也仍能用......”
蔡福悠声说罢,随即把身子往前一探,意味深长的觑将过去,又道:“杨幺做的好事,连同和你们这干下属勾结的行径,俺仪鸾镇抚司也早彻查得清楚。而石总管要办的是杨幺,自也没闲心理会你这等小鱼小虾,倘若肯从实招来,或许...你还能留得条命在。可是倘若执意不肯招供...这里可不是枢密院、御史台、刑狱司,不必按司法刑讯的法例,在仪鸾镇抚司内,就按石总管定下的规矩来,也就只有教小的们来招呼你...看来以往牢狱和绿林道上炮制残害人的手段...你这是想都试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