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莫仍是按朝廷“常例”,张俊那厮,也是个极善迎合朝中官家重臣的......李孝忠心中嘀咕,按说他已收到从京东路发来的飞鸽文书示警,南面宋军的确也已开始大举调动,可是那统军主将张俊似乎是因畏惧过早接近己方义军掌控的地域,率领本部军马踌躇不进,而等候其余统辖的宋军部曲尽数集结方敢有所动弹。如此也是延误了军机,并给了李孝忠趁机取道迂回截夺宋军的辎重补给的机会。
张俊那厮倘若也是个名不符实的庸才,这对于我军而言倒也是好事。李孝忠发付众将士押运着缴获的大批辎重踏上返程的路途,而于山间行了约莫五六里路时,策马前行的李孝忠忽然间感到周围的氛围似有些蹊跷,刚要喝令麾下靖难军将士小心戒备时,蓦的周围山岭间响起了急促的号角声,随即所蕴含着杀意的鼓声连鸣,一支支身着宋军制式衣甲的军马从前来山坳处撞将出来。
而李孝忠觑见这些也不知是早有准备在此设伏,亦或是周围得报说辎重车仗被截便驰援而至的宋军非但来得极快,且军容十分严整,迅速集结时似也蕴含着一股所向披靡的爆发力,便知比起那些军纪废弛、战力低下的禁军兵马,忽然杀出的这些军马显然并非是甚么能轻易杀溃冲散的弱军。
“嘿!这倒也是,我就说取道袭取辎重车仗,到底是要耽着些凶险,好歹宋军诸部,也未必尽是避战怕死的胆怂腌臜。可是纵有拦路军马又能怎的?再往前行约莫七八里地,便是壶关地界,早也有同袍弟兄们接引,我等只管突杀出去便是!”
李孝忠凝声说罢,旋即当机立断的命令麾下将士立刻取下盛满了猛火油的皮囊四下里挥洒。随着几个火折子被点燃抛丢过去,一霎时排布成长蛇状的辎重车仗烈焰腾腾、浓烟滚滚,似是千万条金蛇火龙翻腾肆虐,蔓延蚕食着大批的粮秣军资。
又没有粮车辎重这些累赘需要照料而拖缓了脚程,正当车仗行列先后有火光冲起之时,李孝忠差不多也在同一时刻喝令靖难军诸部将士策马疾驰,从冲天的火光之中汇聚成阵暴蹿而出,正直朝着前方拦截的宋军疾驰过去!
对面那一杆杆迎风招展的烈烈旌旗也卷动了起来,宋军骑阵也开始催马往前行进,大批健马先后叩击大地所发出的轰鸣声愈发的急促,渐渐的挟裹着踏碎一切的威势,其势如天崩地裂,也直朝着靖难军所部义军漫卷而来。只觑这般声势,似乎大概也能料定这几支宋军部曲当中应也多有久经战事的将士,且见惯了硬仗的场面,催马疾驰时的气象丝毫不见半点迟疑,阵容也甚是整齐没有半点乱象,很显然统领着这些军马的将领,应该也是一员能征善战,不可小觑的人物。
“李将军,快上前俺们兄弟率部先冲杀一阵,阻那厮们一阻,弟兄们集结只顾冲杀过去,不必做纠缠,应也能就此突围得去。”
当党世雄、党世英兄弟两个策马奔驰至自己身侧时请命说罢,李孝忠当即也点了点头,而当他又转过投头,也已然大致能觑见前方宋军队伍当中打出的旌旗字号时,李孝忠的眉头不由的拧成了疙瘩,口中并喃喃说道:“杨沂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