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萧唐与萧嘉穗、罗戬、呼延灼、关胜等一众官将心腹来到铜鞮县的县衙议事堂之后,他也毫不拐弯抹角,对龚知县开门见山的说道:“龚知县,河东各州匪寇愈发横行,致使各地黎民百姓饱受匪劫兵灾之苦。而我奉旨至河东公干,一来是为了征讨祸害乡民的流寇,二来也是为了在河东挑选壮勇,选练新军。
而我听闻河东百姓迫于生计,多有反去从贼,以避官兵的,就连官府都不能照应那些流民难民,反教他们去投奔亡命凶徒入伙,这岂不是眼睁睁的要教纠集亡命、煽惑黎民的田虎那厮做大声势?既然如今河东各处民穷财尽、人心思乱,本官意图在铜鞮县招募安顿流离失所的流民,如此不仅可从中挑选壮勇加以操习,也能教流民有处安居之所,不至于被迫无奈,反去投贼。
既恁的,还要劳烦龚知县派衙门中干吏登记流民出身户藉暂做梳理,教流民各安其命,安定民心。其中有一技之长的,也可以委派他们个差使做,当然了,届时各地的流民也只是在铜鞮县暂作安顿,待本官向太原府、安定军等几处军州发了文书,自会分批接纳难民,为他们重新登记造册,能够各执其业。”
“这个......”
龚知县闻言心里却犯起了嘀咕,虽说当各地出现水灾、旱灾、匪祸等灾情异乱的时候,按照大宋的惯例,朝廷通常会至当地招募流民,编入厢军军籍,如此虽然导致宋军冗兵现象日益严重,可是也算给了迫于生计的百姓一条活路,教他们不至于为了填饱肚子,而横下心来落草为寇。可是龚知县心说铜鞮县不过是一座县城,又能安置多少流民?
河东路治下统并、代、忻、汾、辽、泽、潞、晋、绛、慈、隰、石、岚、丰、麟、府等十七州,以及平定、火山、定羌、宁化、岢岚、威胜六军和永利、大通二监。威胜军虽然往日也是河东路中较为富庶的州府,可是如今河东匪患严重,居无定所的难民只怕也有数万之众,而流民之众形形色色甚么人物都有,光是遣胥吏维持秩序,就足以让龚知县大伤脑筋,饶是灾民不会一直在铜鞮县磨耗下去,而就算县府衙门砸锅卖铁,恐怕也不能使得数万灾民都填饱肚皮吧?
想到这里,龚知县脸上的肥肉似也抖了几下,他干笑了声,向萧唐点头哈腰着说道:“萧节帅有令,卑职自当照办,只是......鄙县人户稀少、钱粮不多,虽聚积些粮食在仓廒,照管鄙县百姓,已是捉襟见肘。可是河东匪患猖獗,受难的流民只怕也要有几万众之数,非是卑职不肯卖力,只怕耽误了萧节帅的大事啊。”
萧唐微微一怔,他付道不管这知县官有没有所隐瞒,真要等到县城内大批流民时,光是每日口粮的消耗确实也会十分巨大,可是威胜军铜鞮县不止位于河东路的中心位置,距离河东贼众作乱的范围也十分接近,再派遣人手知会附近几处军州的知府派出胥吏公人去安顿流民?如今河东数座军州损兵折将,平日各处州府衙门也惯于各扫门前雪,就怕他们阴奉阳违,不肯花费自己州府的钱粮,细心去安顿流离失所的灾民。再者萧唐如今虽然握有重权,毕竟也知是武职差遣,按职事划分,他也的确不方便插手地方州府的财政。难不成还真的还要再遣人回汴京奏请朝廷,再发钱粮前来赈灾?这一来一回又要耽误多少时候,过程也未免太繁琐了些。
坐在一旁的邬梨忽然朗声大笑道:“这有何难?我虽比不得萧节帅家资殷富,可是好歹在威胜军地界有良田千顷,也堪堪算得上富甲一方,萧节帅既然为河东流民的生计忧心,邬某虽不才,但也愿助萧节帅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