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汝楫玩味的打量着杨沂中,在旁的万俟卨也是面色阴沉,犹疑不定,而除了他们二人以及一众伴当随从之外,衙堂侧首也有一对形貌生得有几分酷肖的军官面色不善,也冷眼向杨沂中张望过去。
这两员军官唤作冯忠、冯孝,与其说时在汴京殿前司官职的武职军将,也莫不如说他们时秦桧豢养的家将爪牙。虽是行伍出身,但并无统兵御将之能,可冯忠与冯孝自知既是傍上了秦相公这等朝堂权臣,就算不曾戎马倥偬的前往边疆战阵受苦冒险,但一样能得加官进爵,自是攀高结贵,就算别处军司统兵御将的宿将勋帅,生恐恶了朝中权贵、天子近臣,对于他们这等权倾朝野的国相身边亲信也不敢怠慢。
尤其似是杨沂中这种本来在地方军司上任职,如今却因上官张俊暂被朝廷剥除军权,而被转调至汴京御前听命的武职官将。
而罗汝楫与万俟卨这两个文臣虽然得秦桧私下指示,但也只是在勘问构陷岳飞的审讯程序中要瞒上欺下、捏造证供,对官家好歹要有个交代,可暗地里手上沾血的脏活到底也不能由他们来做。杨沂中这厮虽然转职到汴京以来虽然甚会做人,善于逢迎,但是听闻他与岳飞也有些交情,且不依法度暗中陷杀军中大将这等行径事关重大,到底还是须绝对信得过的心腹爪牙动手才是...是以秦桧又派遣冯忠、冯孝这两个亲信随罗汝楫、万俟卨、杨沂中一并押送岳飞等人至河南府勘问,其用意所在也可说是昭然若揭。
只不过骤然兵临城下的齐朝大军立刻进行武力威慑,旋即又发兵檄文书射至城内,这也彻底打乱了罗汝楫、万俟卨、冯忠、冯孝这四个秦桧的党羽爪牙原本定下的计划。
听得罗汝楫沉声问罢,杨沂中也感到几双目光直直投在自己的身上,他仍是垂首恭立,眼观鼻、鼻观心的神情甚是拘谨。然而考量到如今河南府兵事险急,杨沂中狠狠咬了咬牙,并躬身施礼道:“两位相公明鉴!如今齐贼大举来犯,河南洛阳乃是西京重地,且与东京汴梁临近,断然不容失守,然贼军来势猖獗,城内守军震恐慌惧,仅凭末将之力,便是硬撑得了一时,只怕也难保洛阳长久不失......
而岳飞、岳云、张宪三人虽戴罪在身,但毕竟皆是为我宋廷屡立战功的良将勋帅,纵是要听候发落治罪,也是我宋廷臣子,又怎能屈从齐贼而送交了去?按小将之意,如今也唯有事急从权,暂且开释岳飞等三人,协同末将督管城中军马,一并捍卫城郭。而齐贼本欲索要岳飞、岳云与张宪,如今却见他们三人奋力抗击,想必军心消沮,此消彼长之下,才有保全洛阳的指望。而岳飞等三人为戴罪立功,想必竭力用命,直待打退贼军之时,再将其收捕下狱,以战功抵消部分罪责,再由两位相公断决不迟......”
“杨沂中!你这厮是何居心!?”
还未等罗汝楫、万俟卨二人发话,听得杨沂中竟建议暂先释放岳飞等三人协力统军死守城池,坐在一旁的冯忠当即勃然作色,并跳起身来,指着杨沂中厉声喝骂道:“你本是败军之将,转调至汴京,势如丧家之犬,本来还应追究你这厮败军丧师之责,却是撞了泼天大运,蒙秦相公肯抬举你,许诺保你于御前听差、出入宿卫,届时做寝幄扈从,这可是莫大的恩惠。可如今敌军大举来犯,你这厮不似卖命力战,倒丧志胆怂,竟要纵放岳飞等罪臣贼囚协同守城,朝廷又养你何用?”
颌下蓄着浓密长髯,且形貌威仪、身材魁梧的杨沂中被冯忠这么个素无军功,全凭秦桧提携发迹的虎伥党羽指着鼻子痛骂,他却默然垂首,一言不发。而冯忠的兄弟冯孝见了也来了劲,起身又叫骂道:“岳飞等贼臣罪囚,不思尽忠报国,本来拥兵自重,包藏祸心,且与齐朝萧唐有旧日私交,而如今齐军兵临城下,为何又点明了要饶岳飞等三人性命?这却不是坐实了岳飞私通反贼,有意谋反的罪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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