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国珍切齿忿恨,好歹他与耶律国宝哥俩也有些自知之明,力抗金国重振契丹族裔,这个担子只凭他们哥俩,乃至向来敬服的族姊答里孛也都无法承担的。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直在旁闷声不语,同样也是面色悲愤的贺重宝思付片刻,却似是拿定了主意,而忽的沉声说道:“我契丹自立开国立朝以来,耶律与萧、义同休戚。萧任侠乃是我辽朝萧氏一脉出身,如今既然也决议率领麾下诸路义士,与我等同仇敌忾抗拒金狗,但凡末将与麾下将士还有一口气在,又怎会没有复国的指望?”
此言一出,答里孛与耶律国珍、耶律国宝的面色微微一变。虽然贺重宝话没有说透,可是萧唐先前做为宋廷使臣出使辽朝,觐见过国主皇帝,曾与大石林牙、贺重宝等朝中文武臣子也有过交集,还在出使期间闹出了好大的风波......答里孛等人又如何不知萧唐虽然先为宋廷高官要臣,继而反出朝廷做了宋国境内声势最为浩大的反军首领,可是搠本究源,他不也是辽朝自立朝以来与耶律氏休戚与共的萧氏一脉出身!?
然而无论是否贺重宝刻意为之,他说的看似语带双关,指望萧唐能够集结麾下兵马与辽朝余部并肩力抗金国的同时,竟也似乎是情愿奉他为主,这也教答里孛等人心中立刻泛起一阵波澜。耶律氏世代为辽朝宗室皇族,又怎能教他人染指帝位?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如今亡国的局面无力改变,复国恐怕也再没个指望,此时答里孛等人也不禁联想:如今国家都已要亡了,而辽朝耶律氏一脉子嗣凋零,也再无具备雄才大略的英杰号聚族民。万一有朝一日能够得以驱除金狗收复江山......若坚持维护辽朝皇室正统,与其继续教女真人仍世代奴役契丹子民,还是说宁可教与耶律氏可说是血肉相连的萧氏子嗣逐鹿江山?
滦南县衙厅堂里面一时沉寂,萧唐麾下在场的心腹头领之中,萧嘉穗、石秀等人俱是心细机警之人。听贺重宝说罢,他们的心思转得也快,面上不动声色,实则也在留意着答里孛与耶律国珍、耶律国宝脸上神情的变化。
至于同样尚且不知贺重宝所言是有心还是无意的萧唐,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而只顾说道:“比起受金国势威苟活屈从,至此抬不起头、直不起腰的降军,贺统军与公主之凭着胸中一口血气,便苦苦支撑到了今时今日,也足见诸位誓死抗金的决心,不博到最后一刻,无论你我自不可放弃。
生女直诸部本来渔猎于白山黑水之中,性情剽悍凶猛,如今吞并得镔铁契丹之疆土子民,野心勃勃,更以戎马厮杀为乐。一朝得以发迹,恐怕也不止是辽朝子民身陷兵灾之苦......我麾下一众肝胆相照的兄弟,多是浑然不惧把天捅出个窟窿的豪杰,也不愿看着金国就此占据得这片江山。趁其骄狂之时好生筹谋布局,我等只蛰伏得一时,自也有挽回大势的时机。”
贺重宝把话说的模棱两可,萧唐话中好像也是别有含义。答里孛不禁又与耶律国珍、耶律国宝面面相觑一番,从几人面色看来也俱是心思复杂。只不过他们也都清楚的很,无论后事如何,如今也只有依附于萧唐听其安排养精蓄锐,再图谋抗拒金国。如此之外,也再别无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