滦南县城墙被掘开的豁口处惨烈的厮杀仍在继续着,贺重宝、耶律答里孛率领残部兵马死命堵住缺口,然而城外大批军马依旧红着眼蜂涌杀去,城下到处也都是攻城的军兵,他们仍旧利用勾索与勾梯架上城墙,悍不畏死的向上攀爬,后方亦有大批的弓箭手来回纵马来走向上射箭,掩护己方部曲攻城。
城外联军寨前,有一员年纪约莫三四旬上下的军将关注着前方战事,但见他形貌威仪猛勇,堂堂一表、凛凛一躯,身着三层重铠护住八尺有余的身躯周身,自也有一股腰间挂剑驱番将、手内挥鞭同统大军的气概。
眼见前方攻城的战事愈发惨烈,本事辽军上将,现在却倒戈投向金国亦管领兵马的兀颜光眼中似也有不忍的神色一闪而逝,旋即面色冷漠如初,他忽的沉声说道:“想必守军箭矢与守城器械已快消耗殆尽,既然已打开缺口,吾儿亲率一彪军马上前督战攻城,务必尽快夺下城郭,全歼城中负隅顽抗的敌军......”
此时兀颜延寿听得自己父亲号令,也立刻朗声道:“孩儿得令!”遂亲自驱骑前去引一拨军马,直奔滦南县城的发现席卷而去。
在兀颜光的身旁,也还有一个汉人打扮的军将策马恭立,眼见兀颜光神情默然,他心中腹诽,可是嘴上仍是说道:“兀颜将军,据守滦南县的敌军已是山穷水尽,就算不倾力猛攻也死守不了许久,徐而图之,也不会误了战事。徒增伤亡不说,何须要教令郎亲赴险地?”
“愚子若是有个伤损,便是他本事不济,倘若连座眼见都要攻破的城子都取不下,纵使得活,又有何面目见我?”
兀颜光冷声说罢,旋即又把眼觑向身边那汉人官将,说道:“张参军,我倒想问问你,平州这边得知贺重宝率余部兵马流窜至滦南县占了城郭据守,距今遮莫也有半月有余。张节度命你早就发兵前至取此残城,按说据守的辽兵数目微薄、人困马乏,怎的一直拖耗到了今日,却一直没能夺回此处县城?”
归降于金国,而受封临海军节度使兼平州知州的张觉麾下心腹参谋军事张敦固神色如常,就算兀颜光隐含训斥之意,可是他依然平心静气的说道:“兀颜将军,非是末将督战不力,我等就算归顺了金朝,可是如今虽须当领命出兵,如今要清剿的,多半是拒不肯归顺金朝的辽军,以往你我都是于南京道治下诸处详稳司打踅的军将,麾下将官军卒,遮莫与据城死守的不少军吏还曾打过照面。
末将以为,我等虽然做了金国的臣子,可是麾下将士多半新降未久,与贺副统军还有他率领于城子里那些据守的兵马,当初也是兀颜将军将军恁的军中袍泽,既同是辽朝行伍将卒,死战之意难免怠懈。若是相逼的忒紧,麾下兵马难免生出兔死狐悲之意而失了军心......”
“倒兀自要狡辩!张参军,你须清楚如今你我皆是大金国赐封恩典的臣子,也早已不食辽朝俸禄。城中不识时务的乱军曾是军中同僚又如何?贺重宝那厮亦在城中又如何?如今也再无辽朝,滦南平州、燕云之地乃至五京诸州各府早已不是辽朝的疆土,而是大金国的治下军州!既然那厮们冥顽不灵,仍要与大金国对抗到底,便是必要杀戮得尽的乱军贼党!”
还没待张敦固把话说完,兀颜光便叱喝打断了他的话语,随即又道:“阿骨打老皇帝眼下虽然调令重兵一举擒下辽朝亡国之君,然而既是新降未久,身后尚不知有多少双招子正盯着我等。方今宋人无能,反教我金国先取下燕京来,如今已占据得南京道大半州府。而平州毗邻中京道,如今兀自有辽军余部残留顽抗,岂不是要教金朝上下以为我等作战无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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