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又对着左右一大片乌纱帽翅吆喝“掏钱掏钱,一个个平日里财大气粗的,听鸡儿巷的姑娘唱支小曲儿,都要赏出半贯钱去。今日也照应照应饭食店和纸品店的小买卖嘛,人家一个守节娘子,生计怪不容易的。”
达官贵人们在光天化日之下,最爱做慈善嘞。
诸公纷纷解囊。
于是,一个早肆,姚欢就卖出去十四五台冰滴壶。ii
这些冰滴壶的试制成本,是她用孟皇后的理财基金出的。
想着既然走官僚雅士阶层的高端市场,自应外观漂亮,她本欲学着后世冰滴玻璃壶一样,用此世的琉璃。
结果一打听,上下两截用琉璃的话,没有三四十贯做不下来。
我去,原来那日瑶华宫里,皇后给的蒸马蹄糕的琉璃乐扣乐扣盒子那么贵。
难怪男频穿越回古代造玻璃的人,能当皇帝呢!
姚欢乍舌,还是用回了瓷瓮瓷瓶,中间夹个铜壶,妥妥的标准三截式冰滴咖啡壶。
那瓷瓮瓷瓶,找的也是开封城的精品民用瓷器商家定制,用定窑的“紫定”,有别于茶具领域常见的白瓷青瓷。ii
试制因为数量少,每个成本略高,一个冰滴壶净利率约百分之三十左右。若能大范围推广,量上去了,成本还能下来。
百分之三十,对得起孟皇后的本钱了,毕竟朝廷对外放贷,也就百分之二十左右的年化收益。
全世界的商人都是同样的嗅觉灵敏。
今岁秋时,除了朝廷榷货务所定的胡豆外,番客们趁着大宋还未像管制香药一样管制胡豆,每条船都多运了不少胡豆。
开封城卖咖啡的馆子,很快就不止姚欢这一处了。
姚欢盘算着,和卖小龙虾一样,卖咖啡也是无法垄断的,努力将客户需求做大才对。
袋装豆子,咖啡味儿的糕点,冰滴壶、法压壶、滤纸这些咖啡周边用具,都有利可图,值得尝试。ii
尤其是冰滴壶和法压壶,倘若带起了风潮,亦可和茶具餐具一样,销往北辽边贸榷场,从辽人口袋里掏钱回大宋。
到了晌午时分,店里渐渐清净下来。
姚欢取出纸币,一项项地算,看看小龙虾田、饭食店餐饮和咖啡产品等板块组合,能否保持在五十以上的毛利。
进了腊月就是年,姚欢还想着,挪凑些余钱,给雇佣的流民每户发点年终奖什么的。
她正埋头理帐,门外伴随着一声急切的“姚娘子”,王犁刀噔噔噔闯进院来。
这大冷的天,王犁刀却一脑门汗。
不是赶车热得,而是急得。
……
开封县的朔野中。
县丞郑修,正站在姚欢所租的最大的一块桑虾稻田前。
他面前,乌泱泱竟有百来禁军,而他身后,除了姚欢所雇的二三十流民,并无县里的衙役或团练兵。
此时,这块虾田,已被野蛮地掘开多处泥基,尚未封冻的水畦里,更是被填了不少石块。
大宋禁军三衙,刨除皇城内的警卫部队小几千精锐兵力外,大部分禁军驻扎于京城和畿县之间。
其中,侍卫步军、马军二衙的禁军集中在开封城东面,殿前司下辖的禁军,则驻扎于城西的开封县附近。
眼下围住虾田的禁军,就来自殿前司的驻军。
领头的是个指挥使,姓陆。
禁军里,指挥使下辖五百人,算个小头目,加之身材硕壮、满脸横肉,这陆指挥看起来颇有几分虎豺之相。
“无法无天!”郑修心中骂道。
开封县乃天子脚下数一数二的县治,禁军平日里并不敢真的撒野。
有时来蹭一蹭役夫给他们盖屋、运马料,知县也客客气气地派出人手去。
而今日,一营的指挥使,竟连县里公廨都没去,突然带人从天而降,直接毁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