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冬日里难得的暖阳天，是个开运动会的好天气。
顾昭清坐在主席台上搭的帐篷里，低头翻着手里刚拿到的检录表，白皙的指尖手无意识地挑着一支黑水笔，偶尔立起来转两下。
一圈，两圈。
她今天负责男子四百米，八百米，和跳高的检录项目，旁边男子两百和女子两百正在检录，她这里还没到时间，因此很清静。
她缩在厚软的围巾里，把脚慢慢伸出去，想晒会太阳。
冬天能晒到太阳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顾昭清今天起的很早，晒得暖和了就有点犯困。
她眯起眼睛，打了个哈欠。
“学姐？”
有人走到她面前，一只手撑在了桌子上，似乎是急忙跑过来的，呼吸有些急促。
是个有点软的男声，带着一点点客套的笑意。
“男子两百在旁边检录。”顾昭清眨掉眼睛里泛起的水雾。
“我是男子四百米的，”那人有些无奈地说，“不是十点五十检录吗？”
顾昭清闻言抬头想和他解释，可刚一抬头，两个人都愣了一下。
大约每个有着正常审美的人类在看到相貌出挑的同类时的大脑都会有一瞬间的卡壳。
面前的这个男孩子逆着光，单手撑着桌子微微俯下身，因此离顾昭清很近，近到她能看清他眉骨边有一颗很小的痣。
他的眼睛很圆，眼尾微微向下，笑起来时会上挑出一个柔软的弧度，眼底汪着两潭清浅的光。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连呼吸都是清澈的，温热地扑洒在顾昭清的鼻尖，这点触感在暴露冰凉的空气里便显得格外清晰。
他愣过片刻后站直了身体，有些不好意思地歪头笑了笑。
顾昭清低头翻了两下检录表，清了清嗓子：“……号码。”
他大概是没听清楚，下意识又弯了弯腰：“什么？”
“你的号码。”
“哦。”
男生摸了摸口袋没摸到，于是掀起了自己的衣服，但是不小心掀得过了头，等他感觉到凉意慌忙把衣服往下放的时候，他明显感觉到了周遭一片诡异的寂静。
顾昭清：“……”
男生捂住了脸。
好在顾昭清眼神好，一瞬间看到了他别在里面一件衣服上的号码牌：2104。
名字……路泽。
顾昭清在他的名字后面打了个勾。
“好了。”顾昭清抬头说。
男生捂着脸跑了。
“好奶……”旁边有女生小声地发出尖叫。
脑海里一闪而过的画面使得喝水的顾昭清呛得昏天黑地。
“什……什么？”
“奶狗啊！是奶狗啊！”女生娇羞地捂住下半张脸继续尖叫，露出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
“啊……”原谅她龌龊的思想。
她太肮脏了，她痛心疾首。
她决定去晒一晒脑子里的乌烟瘴气。
结果目光刚一落到操场，一眼就看到了某个刚刚跑过去不久，白的过分的男生正在为赛前准备，换而言之。
他在脱衣服。
准确地说，他在脱外套，正脱到脖子那里，伸长了手往外拽，他的后勤帮他扯着衣服下摆。
防走光。
顾昭清收回目光，小脸通红地回归岗位。
你满脑子都在想什么！你那是喜欢人家吗！你那是馋他的身子！你下贱！
你不馋他的身子！你太监！
顾昭清很精分地和自己吵了一架。
不过好在男子四百米检录的人也有不少掀衣服露号码牌的，因此托运动会的福，顾昭清看到了不少六块的八块的腹肌和排骨，甚至还有一整块的那种腹肌。
长世面了。
最后一种令顾昭清决定今天中午吃素。
吃素使她快乐。
顾昭清检录完四百开始等跳高检录。
结果又看到了我们的2104同学。
他这次老老实实地伸出了手里的号码牌，这次是2428。
怎么老是二字开头。
“八百米是今天上午最后一个项目，不急着检录，先让跳高的同学来。”
顾昭清声音平缓，试图成为一台没有感情的检录机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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