禄东赞眯眼看着前方,“从开战至今,贾平安的手段无懈可击,哪怕几度岌岌可危,可他却不为所动,果然是大唐李勣之后最有威胁的帅才。”
布金笑道:“帅才也得在大相的面前跪下。”
禄东赞微微一笑。
“敌军止步了。”
十步!
十步后唐军竟然止步了。
禄东赞:“……”
这是他第一次失态。
布金愕然,“唐军为何止步了?难道是我军杀的太狠了些?”
禄东赞面色微冷,“有趣。”
众将议论纷纷。
“唐军为何止步了?难道是力有未逮?如此我军应当再度突击。”
“是啊!”
“那个杀将很是悍勇,可这是大战,要看各自的意志,大相饱经风霜,意志之坚定非常人所及。”
“弄不好此战要僵持了。”
有人看了禄东赞一眼。
“咦!我军顶住了唐军的反扑,大相怎地不高兴?”
禄东赞是不高兴。
“大相,要不撤回来吧,歇息一阵再战。”
禄东赞摇头:“此刻一旦撤军,唐军会尾随追击。”
就算是发动了暗子,在双方绞杀在一起的情况下作用也不大。
布金低声道:“大相,唐军不露疲态,那边不好发动啊!”
禄东赞点头。
他深吸一口气。
关键时刻来了。
他的每一个决断将会决定此战的结果。
一个不慎就会前功尽弃。
他看看众将。
“以万人为一批,轮番冲击。”
这是杀招。
以一万人为一个攻击序列扑击上去,这一万人疲惫后,接着一万人顶替。
这是吐蕃军律的变种。
前队死光了,后队上。
那些渴望用军功来改善自身处境的吐蕃人发狂了。
攻击力度骤然增大。
李敬业顶在前方,陌刀飞舞,不肯后退半步。
敌军疯狂而来。
长枪捅刺,长刀挥斩。
这一切都在陌刀之前变成了灰烟。
一把长刀飞了过来。
李敬业没反应过来,铛的一声,砸在了他的头盔上。
李敬业楞了一下。
一杆长枪从前方飞了过来。
这是投枪!
李敬业避开,一根狼牙棍飞了过来。
他挥舞陌刀格挡开,一把重刀从他的胸腹那里掠过。
李敬业疾退,胸前的甲衣火星四溅,接着鲜血涌出。
受伤了!
李敬业无需低头去看,他拎着陌刀冲上去,一刀就把那个狂喜的吐蕃人一刀两段,接着陌刀挥舞,周围顿时成了屠宰场。
“此人凶猛!”
有人惊呼。
“李长史,小心!”
各种暗器飞来,李敬业左右闪避,但中了几下。
他狂吼一声,陌刀挥舞的越发的快了。
“那人是谁?”
敌将愤怒的问道。
军中有人通大唐话,“玛本,先前听他们喊,好像是长史。”
长史……那不是文官吗?
敌将觉得自己定然是听岔了。
他微微阴着脸,“弄死他!”
这便是集火之意。
箭矢和各种‘暗器’密集冲着李敬业而来。
他已经无法杀敌了,只能挥舞陌刀格挡。
“啊!”
憋屈的李敬业知晓自己只有一条路可走。
他冲进了敌军中间。
“太悍勇了。”
左翼两里开外的地方,弓月部一万骑兵正在等待命令。
从开战伊始,对面就出了数千骑兵和他们对峙,但却不冲杀。
这是牵制之意。
大伙儿都知晓,突厥人就是渣渣,牵制住就行了。
而中军也一直没有命令下达。
于是弓月部的骑兵们甚至还能喝水吃干粮,不时能听到打嗝的声音。
对面的吐蕃骑兵也是如此。
双方都不动。
右翼的那一万骑兵也是如此。
如此,再无半点突兀。
王荣低声道:“太惨烈了,该差不多了吧?”
阿史那波尔低声道:“唐军依旧未乱,吐蕃人差些意思,不过如今禄东赞倾巢出动了,一波波的突击,最多半个时辰就能见分晓。对了,让你联络那些人,可稳妥?”
王荣点头,眼中多了厉色,“不稳妥的两个落马摔死了。其他人都愿意跟着咱们干。”
“当年李渊曾对突厥低头,李世民更有渭水之盟,我们衰败了,但我们依旧能站起来。”
阿史那波尔的声音有些高了,他深吸一口气,看了一眼战况,“贾平安号称名帅,今日就要让他饮恨此地。记住了,一旦夹击,就要冲着贾平安和太子去,斩杀其中一人,我们便是突厥的英雄。”
王荣点头,“如此阿史那贺鲁的那些残兵败将都会主动来投,其它部族也会如此,只需两年,我们就能再度威震一方。”
阿史那波尔眸子一缩,“唐军看着岌岌可危了。”
唐军的陌刀手在拼命的砍杀,可敌军无穷无尽。
他们浑身浴血,但却不能退却。
“放箭!”
后面弩手们开始发威了。
但对大局并无影响。
一队敌军突入进来,用生命给后续的同袍开辟了一条通道。
“机会!”
禄东赞点头,“发信号。”
他淡淡的道:“吐蕃国运在此一举!”
呜呜呜……
号角突兀的响起,却不是军令的那种规律。
吐蕃人楞了一下。
阿史那波尔拔刀。
“为了突厥!”
万人拔刀。
“为了突厥!”
左翼的弓月部突然翻脸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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