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媚难免想到自己的几个儿子,“五郎还好,六郎飘了些,七郎如今还看不出。”
帝后相对一视,涌起了为人父母的各种焦虑。
“开始了。”
高阳有些紧张,“大郎在家就是练着玩耍的。”
新城说道:“就算是输了也没什么,毕竟还小。”
那些宗室拿着酒杯,惬意的喝着美酒,不经意的看着张弓搭箭的李朔。
那张小脸格外的严肃。
阿耶说过,做事最要紧的是坦然,专注。
李朔忘记了外界的困扰,眼中只有靶子。
因为小弓的射程有限,所以大伙儿都不看好他。
但我能抛物射啊!
李朔抬高了小弓,随即松手。
小箭矢飞了过去。
李元婴满不经意的偏头看去。
新城在想着如何为李朔圆场。
高阳握着酒杯,恨不能插翅带着儿子马上飞走。
那些少年的嘴角带着不屑的笑意。
箭矢升高,看着远离了目标。
但随即箭矢下滑,带着一个漂亮的抛物线冲着靶子去了。
竟然有些谱?
少年们微微皱眉。
起码不会脱靶。
咄!
箭矢射中了靶子。
少年们不敢置信的揉着眼睛,再仔细看去。
高阳张开嘴,惊讶的合不拢。
新城讶然盯着靶子。
帝后正在低声说话,听到惊呼声就抬眸看去……
箭矢就在红心的下方一点。
“这……”
李元婴惊讶的道:“竟然能射中?不会是运气吧。”
运气!
所有人的脑海里都想到了这个。
一个养尊处优的孩子,他怎么可能去苦练箭术?
李朔飞快的拿出一支箭矢,张弓搭箭。
这一次他的眼中多了自信。
原来就是这样吗?
他调匀呼吸,眼中只剩下了靶子。
是不是运气就看这一下了。
那些少年面色凝重的看着李朔。
高阳握紧双拳,“大郎要争气啊!”
新城从未见过这般自信的孩子,不禁摸摸自己的小腹。
帝后生出了兴趣,好整以暇的看着李朔。
松手!
箭矢飞起。
抛物线很美,这是阿耶说的。
但抛物线里却蕴含着道理,可以通过计算来调整击出点的角度。
箭矢飞了过去。
咄!
正中红心!
少年们惊呼!
“他竟然能射中红心!”
“第一箭可用运气来说,可这一箭却更准。这定然就是他的本事。”
“身为公主府唯一的孩子,他竟然不去享受,而是去苦练箭术?”
新城偏头,“高阳,大郎的箭术你难道不知?”
“我当然知晓。”高阳嘴硬,喜滋滋的道:“大郎谦逊。”
我信你的邪!
新城越发的欣赏这个孩子了。
“他是如何练的?”
没人知道。
每日在公主府中的角落里,一个孩子默默的张弓搭箭,不断重复,直至手臂酸痛难忍。
为了练眼力,他盯着靶子目不转瞬,眼睛酸楚流泪只是常事。
为了练习臂力,阿耶给他准备了小巧的石锁,但说了不许多练,免得伤到骨骼。
就这样不断的苦练。
但更要紧的是当他摸着弓箭时,心中就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看着箭靶,他觉得一切尽在掌握。
这种感觉帮助他飞快的成长着。
第一箭时他还有些紧张,不知晓自己的感觉在宫中是否也能行得通。
当箭矢靠在红心下方时,他知道自己没错。
于是第二箭他略微抬高了弓,精准命中红心。
他自信的拿出箭矢,自信的张弓搭箭。
那眉眼……
高阳和新城都觉得很熟悉。
松手!
李朔看都不看,回身行礼。
咄!
箭矢正中红心!
少年们哑然。
他们大了李朔许多,练箭的时间更是比他多了许多。
可没想到李朔却用两箭命中红心,一箭靠近红心的成绩告诉他们,你们还差得远!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李朔第一箭只是不适应,所以偏了些;第二箭和第三箭他的自信回归,轻松命中。
这便是天赋!
看看李朔,那自信的目光。
新城心中一动,“像小贾!”
高阳狂点头,“我亏待了孩子!我亏待了孩子!他说要练箭,我当时还嘲笑了一番,可这孩子就去寻了小贾,小贾给他置办了小弓箭,这孩子就默默的练……”
她回想到了许多,“前阵子大郎吃饭都是把碗放在案几上,我还呵斥过,说端起碗是以饭就人,放下碗是以人就饭,如今想来他当时定然是练习箭术太辛苦,以至于手臂酸痛难忍,端不起碗……”
新城不禁惊住了,“这孩子竟然这般坚毅?”
边上的几个宗室眼珠子都红了,却不是愤怒,而是羡慕。
看看高阳的孩子,竟然无需父母催促就主动学习操练,再看看你们!
别人家的孩子啊!
李治含笑道:“果然是少年了得,上前来。”
众目睽睽之下,孩子会不会紧张?
一般人得知自己要上去接受夸赞或是嘉奖,心情激荡之下,有人走不稳,有人走的双脚拌蒜,有人面色涨红……
没几个能正常!
李朔把弓箭交给侍卫,整理衣冠,缓缓走来。
他并未低头,也未曾昂首,只是这般平平的看过去。
那双眸子中全是自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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