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他盯。”
贾平安正在愁眉苦脸的拼凑礼物。
每次出发前兜兜都会央求他带礼物,可偃师这里没啥孩子喜欢的特产,让他也颇为头痛。
法师显得轻松了许多,他喜欢在庭院里踱步,喜欢看着那些老旧的家具发呆许久。
大概是知晓以后相聚很难了,法师的阿姐这几日都留在了老宅子里,两姐弟看着故居,不时回想起当年的事儿。
“那时候你调皮,把碗打破了就躲在灶台下面,阿娘去生火,差点一把火把你烧了。听到喊声才撤火,伸手一拉就拉出一个乌漆嘛黑的孩子,把阿娘吓坏了。”
玄奘嘴角带着笑意,“阿娘狠抽了贫僧一顿,晚上又悄然拿了一块肉干给贫僧。”
贾平安就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
人生从来都不是单选项,也不可能是单选项。
所谓的不在红尘中只是一种手法,并非是什么清规戒律。
欲望来自与人,亲情就是牵绊,你不离开这一切,那么你的心就会不断的在红尘和方外来回打转,时日久了不是神经病就是精神病。
正因为人类的意志力薄弱,所以那些想摆脱红尘困扰的人才要舍弃自己熟悉的一切。
一切都只为获得心灵的宁静。
那些欲望导致的焦虑和烦恼渐渐远去。
“但这是逃避。”
贾平安摇摇头,他从未想过出家。
前世他也曾饱受焦虑症的困扰,多年的煎熬中他不断去探寻自己的本心,最终发现方外不是归宿,而是逃避之地。
舍弃自己的一切,那你活着作甚?
你说要追求心灵的宁静……这本就是一种欲望的体现。
轰隆!
雷声隆隆,玄奘抬头看了一眼天色,笑着把阿姐扶着进屋。
这便是人!
贾平安从未如此觉得这个世间很鲜活。
——人活着就是活着!
再无第二个目的!
轰隆!
“轰隆隆隆隆下雨了,赶场的人儿都在跑……”
包东来了,听到贾平安轻松的哼着歌就放慢了脚步,走到他的身后轻声道:“韩纪去寻了史润,随后史家来了两人盯着咱们,陈家也被人盯住了。”
时机成熟了。
贾平安回身,眸中多了冷意。
“跟我来!”
他大步走进了院子里,玄奘的阿姐正好出来,见状就说道:“小贾,要下雨了,记得带蓑衣。”
贾平安回头一笑,突然想到了母亲。
母亲……得知他突然消失的消息,定然会难过,然后嚎哭。
他含笑道:“好,我记得了。”
一个百骑带着蓑衣疾步而来,给贾平安披上。
贾平安伸手把系带系上,“不动则已,一动就得让洛州震动。告诉那些吸血的畜生,再不收敛,小心下次灾难就会降临。”
包东紧跟在他的身侧,看了贾平安一眼,觉得他就像是一个孤独的英雄,“该兼并的依旧会兼并。”
雷洪在另一侧,“其实这等事不管也罢。”
包东颔首,“管了一个,天下还有无数个。谁会在乎?”
贾平安脚步很快,沉声道:“陈卫会在乎,陈家的每一个人都会在乎。你们眼中的小事,落在陈家的每个人头上就是无法承受的山岳。”
他颔首,坚定的道:“我在乎!”
轰隆!
这一记雷声格外的凶猛。
随即一股风袭来。
噗!
大门被吹的轻微震荡。
年久失修的大门看着有些朽了。
就像是人心!
贾平安点头。
包东喝道:“开门!”
徐小鱼按着刀柄,深吸一口气。
许久未曾杀人了。
大门打开。
玄奘的阿姐好奇的看着。
玄奘就在屋里,随手拿起一个木偶轻声道:“阿姐,这是何物?”
玄奘的阿姐回身进来,“这个你都忘了?这是你小时候最喜欢的……阿耶当时为你……”
噗!
风骤然吹进来,玄奘抬头,觉着风如利刃。
门外,两个男子装作是无事的模样在转悠。
贾平安披着蓑衣出来,徐小鱼指着两个男子说道:“就是他们。”
贾平安手按刀柄大步过去。
两个男子开始还故作镇定。
贾平安被簇拥着快步而来,方向很坚定就是他们。
两个男子有些心慌。
其中一人转身就跑。
贾平安并未动作。
另一个男子心中一喜,紧跟着逃了。
轰隆!
最后一声炸雷过去,雨滴落下。
风吹的地上的尘土和杂物飞了起来,视线模糊。
数骑从两侧逼了过来。
“回去!”
马背上的军士用横刀指着两个男子。
“滚回去!”
百战的煞气迸发,两个往日横行乡里的男子被吓的浑身颤抖,转身回去。
贾平安眯眼看着他们,“说。”
一个男子颤声道:“我等只是来此闲逛。”
贾平安举手挥动。
一个身影冲了过去,却是徐小鱼。
呛啷!
横刀出鞘。
男子噗通一声跪地,“我是史家人,郎君……”
横刀挥动。
人头落在地上,脸上还带着惊诧之色。
你竟然招呼不打就杀人?另一个男子已经被吓坏了,“是史润,史润让我等来盯着贾郡公,说是贾郡公若是离去就去禀告……”
贾平安眯眼看着渐渐浓密的雨线。
“韩纪!”
“韩少府和郎君交往密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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