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娘子,你如何认识的武阳伯?”
少女得意的道:“上次也是在曲江池,武阳伯用我作诗一首呢!”
“哪一首?”
贾平安已经想起来了。
上次在曲江池时,上官仪带着名妓出游,声势浩大。
当时上官仪用文坛盟主的姿态亲切的教导了他,随后作诗一首,以示‘碾压’。
但贾平安一首诗反过来碾压了他,让上官仪郁闷非常。
那少女曼声说来,“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
她摆弄了一下自己的绿色裙带,得意的笑了起来。
少女怀春,看着便是诗情画意。
“下面呢?他下面作了什么?”
“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
“好诗!”
“二娘子,你竟然能让武阳伯作了这等名篇,那还不去感谢一番?”
少女们羡慕不已,都怂恿她进去敬酒。
少女犹豫了一下,然后被推着进了水榭。
她的脸绯红,看了贾平安一眼,赶紧垂眸。
一群没眼力见的!李元婴干咳一声,“赶紧给酒啊!”
有学生给了酒杯,少女斟酒,然后举杯,“多谢武阳伯。”
贾平安笑道:“小娘子天真可爱,还得多谢你引出了这首诗。”
少女一饮而尽,然后福身,“还是诗好。”
她急匆匆的出去,外面一阵嘀咕,接着就传来尖叫声。
“武阳伯说你比诗好,二娘子,你要出名了,回头家里来求亲的会踩烂你家的门槛。”
贾平安的学生们与有荣焉,对面的那群人却有些尴尬。
“好好的一个辩驳,竟然成了他炫耀的地方,气煞老夫了。”
“慧云公何必如此?”有人劝道:“贾平安此人诗才无双,连上官仪都败在了他的手中,我等……我等……”
我等什么?
我等不敌!
丢人!
那边士气大跌。
晚些,人请来了。
“张公,请的乃是去过新罗的船工,还有一个当年跟随出使新罗的小吏,我等互相监督,并无沟通。”
张炜点头,“如此甚好。”
他看了一眼贾平安,“有人说海上行船,若是远方来了船只,当先看到桅杆,可有此事?”
这等荒谬的事儿,怎么可能?
众人都含笑看着外面的两个男子。
船工看着干瘦,肌肤黝黑,他拱手道:“在海上行船确是如此,先看到桅杆,慢慢又看到船身。”
呯!
有人的酒杯落地。
“你如何能看到?”张炜心中一震,急忙追问道。
船工说道:“某当年时常爬上桅杆去寻陆地,海上万里无云时,能看出好远……”
其实这是一个误解。
肉眼并不能看到桅杆先出现,但因为海上有波浪,加之越靠近水面,水汽就越大,影响视线。此刻的船小,这才造成了肉眼看去先看到桅杆的假象。
但贾平安就要用这个假象来碾压了这群挑衅者。
张炜的身体一震,问了那个小吏,“可是如此?”
船工兴许会愚昧,但小吏不会。
小吏说道:“确是如此。”
贾平安起身,“可吃好了?”
众学生起身。
“吃好了。”
贾平安说道:“走,某带你等去游游曲江池。”
他一人当先,看都不看那些人一眼,带着学生们扬长而去。
外面的人不禁让开道路,有人问道:“武阳伯,难道大地是圆的?”
也唯有这个可能,才会出现先看到桅杆的事儿。
贾平安点头,“有人说过,当你从此处乘船离去,沿着一个笔直固定的方向航行,你最终将会回到身后的陆地。”
水榭里鸦雀无声。
良久,一个男子拍打着案几说道:“他竟然无视了我等?他竟然……”
张炜起身,拱手道:“老夫……败了。”
有人骂道:“那就任由新学得意?”
张炜此刻五内俱焚,但神色依旧平静,他看着那人,轻声问道:“你可能辩驳了贾平安?”
那人:“……”
张炜的脚在颤抖,他深吸一口气,“今日老夫自取其辱了,告辞。”
外面传来了歌声。
“会稽愚妇轻买臣,余亦辞家西入秦。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
今日有人要和贾平安辩论新学关于地理的学问,武媚得了消息,心中难免有些不安。
李治议事完毕,就来了这边看看孩子。
李弘如今很是白嫩,咿咿呀呀的让李治多了些欢乐。
“你在想什么?”李治把襁褓递给边上的乳娘。
武媚本想隐瞒,但想想又没必要,“今日平安去和那些人辩驳。”
“是关于什么学问?”李治抚平了外袍上的皱褶。
他有些后悔了。
当初因为压力大的缘故,报名学新学的极少,他挑选了一番,几乎都是人渣。
可新学渐渐展露出了头角,让他后悔了那些人选。
武媚叹道:“地理。”
李治一怔,“地理的话,那些人周游各处,比之新学强大许多。”
武媚颇为不满的看了他一眼。
什么叫做强大了许多?
那个也叫做多?
“臣妾觉着……胜负未可知也!”
“倔强!”
皇帝和武媚温情脉脉。
“昭仪!”
周山象进来了。
武媚脱口而出,“如何?”
李治轻笑着,心想你说什么胜负未可知也,可却让周山象去打听消息,可见心中没底,焦躁不安。
周山象说道:“张炜说……今日老夫自取其辱。”
……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