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氏的身体摇晃了一下,程处默跪下,一巴掌一巴掌地抽打着自己的脸,嚎哭道:“孩儿万死!”
“嚎什么呢?”李勣觉得老程一家子有些古怪,都活的像是鹌鹑似的,“老夫这里有个法子,但丑话说在前头……”
程处默咻的一下就窜了过来,一把抱住李勣的大腿喊道:“多谢叔父,多谢叔父!”
崔氏也重新行礼,“还请英国公道来。”
程处默抱大腿太用力,以至于李勣想一脚踹飞他,“某认识个少年,他有些特别的本事,这等伤口他估摸着有办法,不过老夫还是那句话,把丑话说在前面,若是好,那不必说。若是不好,程家却不能为难记仇,否则……就把仇记在老夫的身上。”
崔氏深吸一口气,“我知晓,这等事出手不讨好,若是我家怪责,那便是不识好人心。请英国公做主就是了。”
这女人……果真是深明大义,只是把老程家弄的和监牢似的,一大家子不敢进取,哎!
败家娘们!
李勣回头就去寻了贾平安。
“啥?治病?”贾平安瞪大眼睛,“某不会呀!”
大佬,你这不是害人吗?
李勣淡淡的道:“果真不会?”
贾平安把头摇的和拨浪鼓般的给力,“真不会。”
李勣无奈的道:“你和老夫惯了,知晓老夫不会强迫你,不过老程却是不同,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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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哄孩子的口气。
贾平安依旧摇头,心想要是把老程弄死了咋办?
李勣叹息一声,“老夫知晓你多半如此,哎!”
你知道就好啊!
贾平安觉得自己避开了一次灾难,心中欢喜。
李勣侧身,门外的光被遮挡住了,老梁狞笑着进来。
走马活擒……
贾平安被一路提溜着去了程家。
“你这等性格太平稳,不好。”梁建方把他放下来,程家的门子赶紧出迎。
贾平安摇头,“若是大将军或是英国公病了,某倾尽全力。”
他这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我认你们是长辈,愿意为你们冒险。
而程知节……
某不认!
少年恩怨分明!
梁建方吸了一口气,一巴掌差点把贾平安拍趴下,“知道了。”
这话同样是一个回应。
贾平安咧嘴一笑。
李勣叹息一声,说道:“为官要紧的是不能太分明,太分明就容易被人捅刀子。”
这是他为官的经验,也只对亲人说。
“怕这些作甚?”梁建方豪爽的道:“有咱们在,难道还能看着人欺负了他去?英国公你难道是……”
老流氓开始疯狂挑衅李勣。
李勣却没动怒,莞尔道:“他若是出事,老夫让敬业去帮他!”
动了贾平安,就是动了李敬业,你们来试试。
贾平安觉得眼睛有些热。
到了后院,崔氏在等着。
“是他?”
崔氏有些茫然。
贾平安行礼,“贾平安见过娘子。某和义玄公、崔兄相识。”
崔氏一怔,“是长安县令和崔建?”
贾平安点头,崔氏心中一松,“劳烦你了。”
贾平安淡淡的道:“尽力而为。”
他说了和老崔等人的交情,就是一个交代:某不会故意弄死老程,也不会不尽力。
随后淡然,这便是一种姿态,不套近乎的意思。
某来,是英国公和梁大将军的情义。
这同样的是恩怨分明。
好小子!
梁建方和李勣心中暗自叫好。
崔氏厉害,若是贾平安表现出套近乎的意思,马上就会被她下调看法。
贾平安进去,看了伤口,说道:“这是化脓了,某只有一法,请了军中的郎中来。”
几个医官怒了,“我等在此。”
他们是宫中的御医,贾平安不搭理他们,而是要了军医,在他们看来是一种蔑视。
贾平安看了他们一眼,“某要能动刀子的。”
呃!
几个医官闭口不言。
晚些,五名郎中来了。
去请人的程处默说道:“长安诸军最好的郎中都在这了。”
贾平安点头,对为首的郎中说道:“卢国公的伤口红肿,上面有脓包,唯一的法子就是切开,把脓液引出来,随后消毒。”
“好说。”
郎中也不问情由,见崔氏和梁建方他们没异议,就拿出刀子来。
“且慢。”
贾平安拦住了他,“先煮一会儿。”
“为何?”郎中一脸不解,“这把刀跟随这某多年,不知救了多少将士,早就有了魂魄,晚间某能听到些呼啸嚎哭……”
这货怕不是出现幻听了吧。
贾平安满头黑线,“这是消毒。”
“消毒?你这话何意?”
贾平安没办法,给他科普了一番伤口感染的道理,郎中懵逼,“这不能吧,啥肉眼看不到的……”
贾平安失去了耐心,“听你的还是听某的?”
郎中偃旗息鼓,“听你的。”
把刀子消毒,随后用高度酒消毒伤口,下刀……
郎中的刀法贼好,一刀就割开了脓包,随后准备用手指头去撇脓液。
“住手!”
贾平安亡魂大冒,拦住他后说道:“先前有煮过的布,用那个擦。”
“某的手指头不知撇过多少将士的伤口。”郎中嘟囔着。
脓液排除,随后消毒。
酒味很浓郁,程知节的眉动了一下,鼻子嗅了嗅。
娘的!老酒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