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沙说道:“一直没想起来,昨夜总觉得忘记了什么,翻箱倒柜一夜,这才找到了这个。我晚些把这份文书放到舅兄那里去,且等何时没钱花用了你再去拿了来。”
杨氏笑道:“夫君倒是相信大兄。”
她的兄长憨实,最是稳靠的一个。
“我去了。”
秦沙走到她的身前,柔声道:“这些年苦了你了,若是有来世,我定然会做牛做马回报你。”
杨氏羞涩的低下头,“夫君说这个作甚?若是有来世,奴还是愿意嫁给夫君。”
“好!”
秦沙轻轻摸摸她的脸,又进去看了孩子们。
“都要好生读书!”
“好!”
孩子们高声应了。
秦沙笑吟吟的出了家门,回身看了一眼,“我走了。”
“夫君慢行。”
秦沙先去寻了舅兄,把文书交给了他。
“若是无事,舅兄也去家中坐坐。”
随后他来到了大明宫,熟门熟路的和守门的军士聊了几句。
李义府来的晚了些,眼袋很大,看来昨夜也没睡好。
“相公。”
秦沙进来,“相公没睡好?我去泡了茶来。”
他并未按照李义府的要求在家歇息一月,但李义府最近为了敛财神魂颠倒,也没在意此事。
茶水来了。
秦沙坐下,缓缓说道:“相公这些年的经历堪称是波澜壮阔……”
李义府惬意的喝了一口茶。
“相公的本事自然是一时之选,可相公的权势却来自于陛下。”
秦沙不管李义府面色不渝,继续说道:“权势可以给,也可以收。士族是很厉害,可贾平安弄了新学的学堂,如今到处都是。
士族所谓的经学传家如今也无法引以为傲,他们还有什么?还有聚集在一起的庞大势力,但他们的根基是田地人口……”
“嗯!”
李义府冷哼一声。
秦沙抬头,微笑道:“陛下不会和士族彻底翻脸,他只会一步步的削弱士族……相公,如此你再不是陛下急需之人……相公危险了。”
“秦沙!”
李义府勃然大怒!
秦沙起身,低声道:“相公保重。”
李义府还没反应过来,秦沙劈手把茶杯仍在他的身上。
“无礼!”
李义府浑身茶水和茶叶,狼狈之极。
秦沙突然提高了嗓门,几乎是嘶喊,“相公,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这才收了那些官员的钱财,相公饶我……相公,求相公饶我……”
李义府一怔。
“相公你却忘记了我多年的帮衬,不肯饶我,如此咱们便同归于尽!”
秦沙大声喊道。一下掀翻了案几。
官吏们都闻声冲了出来。
有人喊道:“保护相公!”
官吏们蜂拥而来。
秦沙冲出了值房,转身就跑。
“抓住他!”
李义府执掌吏部,谁不想拍他的马屁,于是众人狂追不舍。
秦沙四处奔逃,最终被围在了一处小院里。
他爬上了屋顶,李义府带着官吏们围了过来。
“李义府,我多年来为你苦心谋划,可如今我不过是收了些钱财罢了,你竟然不依不饶,想置我于死地……”
李义府抬头看着他,“你下来!”
秦沙摇头,“下来定然会被你抓去报官,随后贪腐之罪名一下,流放三千里……不,弄不好就会被绞杀……李义府……”
秦沙呜咽看了某个方向一眼。
李义府心中巨震,“你下来!”
秦沙轻声道:“阿娘,我来了。”
一片落叶从高空落下,缓缓坠落地面。
呯!
……
户部出事了。
“陛下,李相的幕僚秦沙贪腐被发现,想刺杀李相,失败后逃了出来,被众人围堵,最后爬上屋顶坠落,头部触地而死。”
李治楞了一下。
这时沈丘来了。
“陛下,百骑有些发现……”
……
李义府坐在值房里,默默看着那只茶杯。
“你这是何苦?”
他别过脸去,眼中多了泪水。
“你的劝谏老夫听到了,可老夫如今身不由己。你这般苦心孤诣只想为老夫顶罪,你想让老夫把那些罪名都丢在你的头上,可老夫如何能……”
他低下头,“你啊!”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有人来请示。
“相公,秦沙这等可要抄没其家?”
这是李义府的幕僚,自然该他来处置……没人愿意为了此事和李义府硬顶。
李义府摇头,“罪不及家人,另外……令人送十万钱去秦家,悄然送去,不可被人发现。”
随从愕然,“是。”
……
贾平安也得了消息。
“这是想为李义府顶罪吧……但我怎地觉着此人还想告诫李义府?”
包东赞道:“国公恍若亲见。”
“秦沙的母亲多年的痼疾,为了给母亲治病……”
贾平安听了包东的介绍,叹道:“孝子忠臣,可惜忠的却是李义府。”
他吩咐道:“转告沈丘,若是有抄没其家的吩咐,还请手下留情。”
等包东走后,贾平安又吩咐道:“小鱼去秦家看看,送些钱吧。另外,若是他的孩子有大些的,问问可愿去读书……别选长子。”
……
“陛下,李义府令人送了十万钱去秦家。”
皇帝默然。
“赵国公……赵国公令人来传话,说若是抄没秦家,还请手下留情。”
沈丘看了皇帝一眼,继续说道:“赵国公还令人送了些钱去秦家,准备把秦沙的次子收入算学……”
皇帝默然。
……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