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时间的路苗疲惫不堪。
路成国不愿去看护沈静,沈静这边也没有其他亲戚,只有她一个人白天在学校上课,晚上跑去医院,一边看护一边熬夜看书。那个时候她常常坐在病房的阳台上学习,许多时候,沈静的水要输到夜里,她一边看着吊针水,一边看着书,一边对着茫茫的黑夜憋不住地哭。
学习的苦她不怕,她只是单纯地看不见希望。
虽然已经很努力,但时间实在是太短太短了,六月一日儿童节那天,沈静去世,在路边幼儿园小朋友表演歌舞的时候,路苗木着脸飞奔去医院,只看见了一具蒙着白布的尸体。在几天后的高考里,她只考到了四百分。
那些不过是三个月前的事情,但回想起来,她总觉得一阵恍惚。
那么难受那么痛快那么孤独的日子,居然是她亲身经历过的吗?时间果然过得太快了。
路苗出了许久的神,直到秦淮的房间里传来一声整理东西的细小声音,她才醒过来。
路苗拍了拍自己的脸颊。
别想那么多了,把思路放在学习上,下星期就要进行第一次月考了,她可千万不能松懈。
按部就班的学习时,日子总是过得飞快,临近月考的时间里,路苗每天都在忙着写试卷听讲背书,恨不得一天能有四十八个小时。就这样,她觉得自己只是一低头,再抬头的时候,月考就已经到来了。
对于这一次考试,路苗特别地重视,从写名字开始都格外地认真,一门心思地想要考出一个好成绩,好对她这一个月的努力做一个回顾和盘点。
可惜有些时候,好好的事情总是要生出波澜。
就在下午的数学考场上,路苗正在专心致志地解答一道大题,一阵风忽然从窗外吹了进来,她听见她邻座的考生慌张地压试卷的声音,但是,没来得及,下一秒,一张白色的纸片飘了起来,正好落在了路苗和他中间的过道上。
路苗下意识地偏头朝下看,一眼就看见了纸片上抄着密密麻麻的公式。
她心里顿时一咯噔。
这张纸片的位置太靠近她这边了,看起来就像是她作弊了一样。
她看向那位同学,他惊慌失措的视线和路苗有着短暂的交汇,而后,他飞快地回过头,看着试卷,握着笔,好像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这张纸片也跟他没有半点联系。
路苗皱着眉毛,想了两秒,决定也装作什么都没看见,考试的时间很宝贵,她不能浪费一分一秒,先做题。
但很不幸的是,就在这个时候,监考老师走到了她的身边,捡起了纸片,把它拿在手里细细地看,而后,他目光如炬地看着走道两边的路苗和男生,声音严厉地问:“这个东西是谁的?”
男生不吭声。
见没人应答,监考老师又问了几声,一声比一声语气森寒。
教室里安静得不得了,连翻试卷打草稿的声音都暂时停息了,好像谁在这个时候发出声音就会被立刻盯上变成石头似的。
就算不是她做的小抄,但路苗捏着笔,仍是控制不住地手心出汗。
三秒之后,她听到了监考老师的声音。
“既然没人说,那你们俩就一起跟我出去。”他对着路苗和那名男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