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我在鉴识课当法医的十年工资。”
枪田郁美不紧不慢地解释道:
“而现在,这对我来说只是一笔零花钱。”
“......”又是一阵尴尬的沉默。
“打扰了。”
林新一默默忘掉了刚才的话题。
没办法,法医的收入是按“円”来计算的。
而名侦探的收入却是用“爽”来计算的。
难怪人家不愿回来。
回来干嘛?为国民服务?
“抱歉,让林先生你失望了。”
“我并没有那么崇高。”
枪田郁美眼中也悄然多了一分黯然。
她曾经也对这份工作抱有理想,但这理想却很快在现实面前破灭了。
枪田郁美已然从披荆斩棘的先行者,变成了专业劝退后辈的过来人:
“仅靠理想是没法支撑起人生的。”
“林先生你就不说了,你是成年人,可以为自己的人生负责。”
“但毛利小姐...”
她悄然望向毛利兰,这个隐约有着自己过去影子的年轻女孩。
只听枪田郁美颇为感慨地对毛利兰说道:
“你的确很适合法医这个工作。”
“但法医这个工作却未必适合你。”
枪田郁美自说自话地回忆起过去:
“你还年轻,没经历过真正的困难。”
“刚入行不久的时候还能靠着一股热血撑着,可时间一长起来,这热血就要在一个个疲惫的日子里被消耗尽了。”
“说到底...”
“那些所谓的精神、理想都是虚拟的。”
“这一行水很深,我怕你以后把握不住啊,孩子。”
林新一没能劝枪田郁美回来上班。
反倒被她劝退起了自己的学生。
所幸毛利兰并不是被人吓唬两句就不敢过河的小马。
她自己的态度足够坚定,一点也没有受这老前辈的影响:
“谢谢您这么为我考虑,枪田小姐。”
“但您要说的那些困难,林先生早就一一跟我说过,我也一一经历过了。”
“可我还是留了下来。”
毛利兰水汪汪的眼睛里带着一股劲儿。
连蛆都养过的她,已经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要是现在才被说得劝退改行,那蛆不是白养了吗?
“请拭目以待吧:”
“我会在法医的道路上坚持到底的!”
毛利小姐如同宣誓一般,一字一顿地表达着态度。
可枪田郁美却并没有就此打住。
她倒也不是想对热血的后辈说什么风凉话,更没有要拿过来人身份秀优越的意思。
她只是觉得这位毛利兰很像当年的自己。
而她过去经历的那些艰难困苦,让枪田郁美本能的不想看到另一个眼神纯真的女孩,再走上一遍她过去走过的那些老路。
“毛利小姐,你以为你现在经历的那些脏和累,就是真正的困难吗?”
“不,真正的困难永远是生活。”
枪田郁美轻轻叹道:
“别的不谈,就谈收入问题。”
“毛利小姐,你确定你以后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在医学院的同学,工作后干着比你轻松许多的工作,拿着你几倍的工资,而一点也不心生不甘么?”
她指出了一个极为关键的问题。
曰本法医的工资其实不算太低,但跟医生却完全没法比。
这个问题在国内好解决:
国内法医工资不高,但医生工资也低啊。
大家都穷,就不会有互相攀比的心理了。
可在曰本,大家都是医学院毕业,去医院当医生的收入却明显要比当法医高上一大截。
这大概就是曰本全国只有150个法医的原因了。
不患寡而患不均。
打败理想的有时不是困难,而是人心。
所以作为老前辈,枪田郁美在劝退毛利兰的时候,便忍不住问出了这个最为关键的问题:
“你能一辈子不去跟人比较么?”
“不对别人的收入眼红么?”
“能!”毛利兰的回答仍旧坚定。
“能不能坚持,靠喊口号是没用的。”
枪田郁美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小姑娘回答得太快了。
就像是根本没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
“不,我早就认真思考过这些问题。”
毛利小姐目光炯炯地看向枪田郁美:
“但我母亲曾经告诉我:”
“理想才是最重要的。”
“只要能追求自己认定的理想,做自己喜欢的工作,那就算收入再低也没问题。”
“这...”枪田郁美被这番话震惊到了:
这话未免也太理想了。
只鼓励孩子追梦,却一点不考虑孩子未来的实际生活问题。
这当妈的是不是心太大了?
不管怎么说,在孩子要跳进法医这个天坑之前,家人多多少少要出面劝阻啊——
这不是蛮不讲理的阻挠,而是一种考验。
如果孩子连家长这关都扛不过去,那他又哪来的毅力在这种天坑职业里坚持到底呢?
“你母亲是什么人?”
“她怎么能这么不负责任!”
枪田郁美眉头微蹙,有些忿忿不平地随口吐槽道。
而毛利兰只当枪田小姐是真想知道她妈是谁:
“我妈妈叫妃英理,是个律师。”
“嗯?”枪田郁美微微一愣。
她以前只简单看过毛利兰的新闻,还真不知道这位美少女法医的母亲就是...
“妃英理,曰本第一的女弁護士,那个‘不败女王’妃英理?”
“嗯。”毛利兰憨憨地点了点头:“枪田小姐您认识她?”
枪田郁美:“......”
她心里稍微估算了一下,毛利兰老妈的年收入有几“爽”。
好家伙...人家毛利大小姐,那的确是有当追梦赤子的底气。
“打扰了。”
枪田郁美默默忘掉了刚才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