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柳寄月来到啸渊居同表哥一道用膳。一别二十余天,相聚自是欢喜。
饭桌上,她瞅瞅表哥,再瞧瞧目不斜视臻首低垂,十分安静亦十分秀气吃着饭的容臻,心中更是高兴。
随后她眉眼盈笑,仔细看了看表哥身上蟹壳青交领大袖锦衣,檀口一开,由衷夸道:“丫儿当真是心灵手巧!给表哥做的这身新衣,真真再合身也没有!”
她眸光在表哥新衣领子,大襟,袖口边上绣着的龟甲纹上,一连扫了好几眼目色欣赏盛赞道:
“这一手绣活恁的精细又精巧,比之绣房的绣娘亦是半点也不差!”
言罢,又看看表哥腰间系的那只珠宝流苏,彩绸缎面的香包,面上笑意更深,却是不再出声只抿着嘴儿笑。
要说丫头给主子缝制香包,那委实寻常。可换作表哥叫丫儿为他做香包,这其间的说道可就不同了。
天下谁人不知这女子给男子赠送香包,乃是表倾慕之意诉爱慕之情。换言之,香包它本就是个定情之物。
丫儿嘛,她情知其对表哥还无有心思。且这香包的料子,上面的宝石亦都是自家嬷嬷给备的。是以,丫儿替表哥做香包乃是听命行事。并无女儿家于情郎的心意。
可表哥却分明是有意为之。
又叫人给他做衣裳,又叫人制香包的。而明明这些往年都是专门定制,由织衣局里的缝人们去做。就是香包也是她给表哥准备。
莫怪人道:情之一物,无人能敌!
何曾想,表哥也有今天!
容臻被她夸得极不自在,甚至很有些不安。只是自打她进了这侯府,她便身不由己。遇到的事也是稀奇古怪!
或许是因为别的人家,没有一个若这位爷这般不按常理,随性莫测,叫人摸不着头脑的主子吧……
她呶呶嘴,正待开口循着礼数说一句:“小姐谬赞了!”
眼前突然玉箸一闪,然后她的碗里就多了只炙烤的小乳鸽。
路恒很自然的收回手薄唇微勾,浅浅笑意若星光粲然浮动在他眼角眉梢。尤是俊美的脸孔神情柔和,温润如玉。哪里还有一丝阴冷与凶戾。
容臻一僵,讷讷抬头:“奴婢谢过侯爷赏赐,谢小姐夸赞!”因为不安,她的语气有些干巴巴。
路恒闻言略顿了下,却是神情不变淡笑着举箸又给表妹夹了一只。
“谢谢表哥!”
柳寄月嘴甜的应声,又冲容臻笑道:
“丫儿多吃点!”
容臻只好应“是”,继而低下头来一张小脸着实局促。
终是用膳,食不言矣。其后三人安静吃饭,再不吱声。
用罢晚膳,路恒送表妹回去她的院子。
柳寄月莲步轻移同路恒缓缓并行,她带来的俩丫头走在旁侧拎着灯笼。
“表哥,谢谢你给我带的礼物!”柳寄月侧首瞧一瞧表哥,冲他甜笑撒娇:
“我就知道表哥最好了!”
路恒笑,没有作声。心里却不禁想着,要自个院子里那小人儿见到他送的礼,也若月儿这般欢喜该有多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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